“六爷,这马怎么来的?跑的也忒快了吧?”
姜晨一脸懵逼的看着六子,完全就不明白平地里怎么就蹦出来一匹马!
而丁老道也是呆了,打着各种佛号,一会无量天尊,一会无量寿佛,偶尔还夹杂着阿弥陀佛。
山爷竟然会法术!
山爷竟然会制作法器!
在这一刻,大仙的心,彻底乱了!
几个人并没有观察鬼子的军官是否被炸死了。
当迫击炮将炮弹打出去的那一刻,前来埋伏的二十五个汉子,整齐的跨上了驽马,顺着城墙一路向西亡命奔逃而去。
城外的鬼子那么多,如果不趁着炮火的遮掩跑远点,估计这辈子就撂这了。
至于姜晨和丁老道的驽马哪来的,马牌现在还是初级,只要是响马山的人,谁都可以使用。
拿着马牌不但可以试探这群人是不是真心投靠,又能令这群人对山爷心生畏惧的同时,认识到响马山的强大。
只要死心塌地的跟随山爷抢天下,好吃好喝还能人人骑大马!
还不知自己为某人收了五百万的汉子们,与早就出城的绺子军刚汇合,便遇到了麻烦!
没吃的!
每次行军,都是山炮兜着八人份的大餐,让各个小队长领回去吃,现在山炮不在,麻烦来了!
响马山的老人还好,各个身强力壮,好吃好喝养了一个多月,现在饿一顿也没啥事。
可新加入的土匪有些扛不住了!
本就饿了一两天,现在又经过一天一夜的活动,没有脂肪可以燃烧的小宇宙,瞬间萎了!
人饿到极限便想睡觉,这不是困,而是乏!
乏到极点,这一觉睡过去,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看着裹着棉被,走的东倒西歪的土匪们,六子叹了口气,“前面山谷掉头往南走,那里有处山谷,杀几匹战马,生火做饭!”
“六爷,不行啊,咱们不能停,炸死的那个可是鬼子中将!估计这会,鬼子全都要疯了!”
丁老道苦笑着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用黑布包裹着的黑饼子,拿刺刀砍了少许碎末,分给了几个几乎要饿晕的土匪。
不到两斤的饼子,无论再怎么分,也不可能均给六百人。
分到饼子的土匪,含着积雪开始咀嚼这不知是何物做成的饼子,而四周未分到饼子的土匪,虽然眼馋,却没有丝毫的怨言。
六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想起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老寨主偷偷做的地瓜叶子观音土!
观音土是什么,其实并不是土,而是滑石粉,含有大量的氧化铝,又称为白泥巴,或者高岭土!
颗粒细腻,颜色粉白,带给人一种面粉的感觉。
并且,做出来的馍馍,白白的软软的,仅仅是外观和触摸感,就让饥饿的人胃口大开!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多少人能吃的上白馍馍!
观音土虽然起于古代,但却是在1928到1930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北方大ji荒时代所流行。
那时,不但兴起了闯关东,也唱红了走西口,更让幸存者认识到了观音土的可怕。
吃下去无法消化,无法排出,没有任何营养的白馍馍,将大量骨瘦如柴的饥民活活撑死!那些圆滚的不像话的肚子,凄厉哀嚎的嗓子,让亲身经历过饥灾的幸存者,对待观音土就犹如遇到了洪荒猛兽!
这丁老道看来是怕手下不肯吃,掺合了地瓜叶子将观音土做成了黑色的饼子,并且,每次只切割一些碎块,少许吃食,临时解决了饥饿,并不会吃死人。
六子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停下,将战马给了饥饿的土匪们,而绺子们则是步行。
依兰1县确实是热闹了,毒死的,打死的,更有一群发疯朝天鸣枪的。
“乡亲们,鬼子的大官被人打死了,据说还是个鬼子的亲王!小鬼子发疯了,要屠城了!快带着粮食进山啊!!走响马山,有人安排!!”
数名绺子隐藏在县城中,看到鬼子追出去后,连忙拿着扩音器喊了起来。
本就担惊受怕了一夜的县城老百姓,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又是枪,又是炮,据说还有耗子药!
不论是大街上,还是鬼子司令部大门口,全都是鬼子的尸体,让一些犹豫是否要逃离的居民,也随大流开始往城外跑。
“哎哎,我是老张,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都跟我来!!要不然这样跑下去都得死!”跑在队伍前的一老头,看着跑到城门口准备四散而去的百姓,立刻扯着嗓子喊开了。
“张拐子,你说话可得实在,这可不是做啥买卖,咱们这是逃命!”
“对对,张拐子,虽然你平时做事比较牢靠,但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张拐子,摸摸良心,别做汉奸把我们给卖了!”
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张拐子挺直了原本佝偻的小驼背,“我张拐子做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在这依兰小县城里,谁没吃过我张拐子的免费菜叶子?”
不待众人回应,张拐子指着一胖子说道:“你,顾瘸子,当年掉下房顶摔断了腿,就你那两百斤的膘,是谁背着你走了二十里?!”
张拐子手指一转:“刘老太!我那菜摊子赚不了几个钱,你每次来晚了,每次都忘带钱,这都三十年了,我跟你要过一个大子(zei)?”
“前几年闹饥荒,大伙连观音土都吃不到,是谁天天夜里去给饿断奶的婆娘去山里打的虎狼,煮的盐水肉?!”
·····
“呜呜···拐子爷,别说了,大伙都听你的!”
“对对,咱们依兰虽然就剩下这几千口子了,但您最年长,俺们都听你的!”
“张拐子,你敢造皇军的反?!”
就当一群人准备跟张拐子进山的时候,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汉子跑了过来,端着手中的长枪指向了站在城门楼子土坡上的张拐子!
“啪啪····”
没曾想,三个人刚准备向前走两步,两声枪响,直接击毙了领头的保长。
“周卫民,周卫国,你老子给你俩起名字的时候还是找的我,进警察局也是拖我找的关系,现在我让你俩将狗头帽子给扔了,你俩干不干?!”
击毙保长的张拐子,身手十分灵活的跳下了土坡,收了手枪,无视了两柄对着自己的枪口,指着双胞胎警察的鼻子骂了起来。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后,直接卸掉了步枪甩掉了帽子,“俺俩光屁股在街上玩的时候,张爷爷就教我们怎么做人,这事张爷爷定!我们跟着干了!”
“好!”
“好!小时候那串糖葫芦没白给你!”
“老婆子我那次没白给你俩擦屁股!呵呵!”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顿时爆发了一连片的叫好声。
张拐子将枪还给了两人,自己则是扛起了保长的那柄,“山里山外事情多,谢文东起兵不顾我们死活,只知道一路藏一路躲!北方的响马山可不一样!凡是入伙的绺子,家人全都进了深山重新耕种,建设新家园!并且,为了百姓们的安全迁移,响马的绺子们还跟萝北的鬼子打了一打仗!时间紧迫,我也不多说了,大伙,别掉队!进了响马山,就有接应咱们的人!”
众人闻言虽然许多人心中仍旧有疑惑,但还是随大流,跟着大部队绕过了西方开始北上。
幸亏六子带队跑出了城,将愤怒的鬼子拖进了大山,留给了依兰居民逃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