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爷整了整衣领,昂着头用一种狂妄的口气,低声在他耳边说
“张管教,咱两个屁股都不干净,还好我是无期不是死缓,如果我在监狱里报点什么料,说些什么有人敲诈勒索的,这事就不好说了。
我是玩古玩玉器什么的,黄金有价玉无价,如果我报出什么,惊天大料,一块玉值得什么上千万的,到时候,我大不了因受贿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张管教那你就不好说了啊,你一个国家干部,收受犯人贿赂,你这一辈就TMD白干了。
我从张管教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他那乌黑的眼眸,突然暗淡下去。
万爷昂起头,字字如针的接着说:
“我那两块和田羊脂白玉,什么料质,什么价,你比我清楚。
张管教显然失去了刚才的威风,他不失强硬地说:
“你,你,你竟敢威胁我!
万爷看着语无伦次的张管教,他表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万爷把脸伸向张管教,让张管教能够近距离的感受他眼神中愤怒,他把一只手搭在张管教的肩膀上,那发黄的囚服,压在银灿灿的警号,是那样讽刺不协调。
万爷:“嘿嘿笑了两声说:
“那两块玉,我听道上的一个朋友说,你送给省厅的一个领导,那领导拿去鉴定,一看是价值连城的上等和田羊脂白玉,也没敢收就上交给省纪检的领导,还好,那个纪检的领导和我交情深,找我看过风水,帮你压了下来。
张管教你也太拿我不使劲了吧!我孝敬你的东西,你不好好保存,竟送人,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万金龙吗?
我惊奇的发现张管教竟然没有反抗,他那张脸色煞白,面部肌肉僵硬的象一团冻肉。
同样我也深深的佩服,万爷的口才和表演,,这莫须有的事,被万爷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五分钟之前刚知道的事,五分钟后就被万爷说成,自己的事,我就这样静静看着万爷表演。
张管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说:
“老万,我平时对你怎样,过年你想喝酒,我二话不说就给你弄,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能因为吵几句嘴,就把人认往死里整。
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我孩子前几年又出事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在这号里横着走,我绝无二话。
听完张管教说的话,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如果被人抓住致命的把柄,不管那人的身份是什么,都将变得一文不值,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卑微之处。
万爷把手拿了下去,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用一种威胁并不失尊敬的口气说:
“张管教,我也是不惑之年的人,我还能活多长时间?,但是我徒弟,韩冰才18岁一个花季少年,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在监狱里,人活一辈子为啥?金钱,女人,豪车,别墅,那些东西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光屁股来,光屁股走。
但是人不能恶,我祖上是风水世家,我相信报应,有因必有果。
我知道张管教你也身不由己,什么当官发财,到最后还不是过眼云烟,放韩冰一条生路,我万金龙给你下跪了,
张管教一把抓万爷的手,动情的说:
“老万,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对,人是有报应的,要不我儿子也不会死,你就把心放进肚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万爷也不好在说什么!
万爷执意要张管教安排进教育号,张管教先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把我和万爷送进教育号。
说起教育号,就是一些经常不服监狱管理,经常找事自杀思想不稳定,殴打其他犯人,监狱给其一种强制措施,把他们隔离起来,关进一间相对狭小的房间内。
墙壁四周用泡沫或者一些软质材料,包裹的房间,就连地板也是软的,这间房间有4至5米高,长十米左右,宽三至四米,屋子对角有两个摄像探头,覆盖无死角,全景监控24小时专人值班,有人送饭门外有狱警把守。
在教育号里,想自杀都没有办法,进特别号的前两天,我过的无比压抑,因为万爷生我气,不和我说一句话,也许是我的那句:
“师傅,今天我真的看不起你,深深刺痛了万爷,其实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人活着要学着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道理,而是一味装着清高,看不起这看不起那。
其实从我进监狱见到万爷那刻起,我就觉的万爷在埃及的法老一样神一般存在着,他身上散发出那种慈祥,威严,无所不能权利象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在他得保护下,我在监狱里没有怎么受苦。
当我真的被武警拉进行刑室准备死刑时,我突然有些痛恨他不能救我,当我看我崇拜的万爷,在王狱长面前,低三下四的表情,他身上的所有光环在一刹那消失,他从神却变成了人。
我从心里无法接受,我尊敬的人竟然为了生存,也变得那样低俗。
那两天可以说,我过的漫长而煎熬。
万爷靠在墙角,闭目养神,那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我和他说话,让我碰了几次钉子,他得冷漠超乎我的想象。
从而让我明白了,在监狱里我们的关系不只是,号友,也是师徒。
万爷把我凉了三天,第三天一大早,他或许长时间坐在睡,腰有些僵硬站不起身,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扶着他,万爷没有拒绝也没有吱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信号。
那就是万爷消气了。
我摸着万爷的腰背肌,那肌肉僵硬的简直就象一块石头。
因为我在武校知道,人的肌肉如果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肌肉就会痉挛紧张,长时间得不到恢复会逐渐变的僵硬疼痛。
我二话不说,就上去帮万爷减压,我几乎把学校里学的推,揉,滚,按,压,全部用了上去,也许是我的手法,让万爷得到缓解,万爷主动趴在地上说,:
“用点劲,就这地方,对对。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见万爷一脸享受,我趁热打铁的说:
“师傅,我错了,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万爷闭着眼语气依然冰冷的说:
“你怎么错了!你不是清高的很看不起我吗?
万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明显感觉出他的话,没有前几天那样坚决,我一副悔悟的口吻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我也太不是东西了,你是我师傅,我怎么能那么说你。
万爷哼了一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傅吗?你那语气,跟爷爷教育孙子似的,我也几十岁了人了,你说那话,能不伤我吗?
我蹲在他身边,低着头说:“师傅,我当时因为惊魂未定,还没有缓过来,,我说的那话都是没有经过大脑,你想想当时武警戴着白口罩,握着枪,我被人用黑头套蒙着眼,那武警把枪栓保险都拉开了。
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我在那死刑室,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一群穿着囚服的,人影在那飘来飘去,他们竟然还对着我笑。万爷猛然间回头看着我,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啊的一声,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爬到墙角!万爷的那长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我在死刑室里看到那个人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