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姥爷一行人回来后,喝得是红光满面。
给我和陈妮娜富贵带了一大锅老母鸡汤,一人一碗米饭。
我和陈妮娜勉强扒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不是鸡汤不鲜,而是我和陈妮娜根本没心情吃。
夜风渐渐大了有些凉,丁姥爷和四子,王飞翔,老蔡,他们一群人和我母亲,在灵棚里毫不避闲地商量,陈母的下葬事宜。
丁姥爷腰背挺直,迈着双腿坐在一条长凳上,象一个智者似的,捋了捋他那白须须的山羊胡,对我母亲说:
艾冰啊,咱阳北的规矩是,人在灵棚三天叩礼,这明天一大早得按规矩给陈母送浆水,建国现在有伤不能动弹,你的主持大局啊
我母亲说:爸,这事我懂,打明天开始一天三次,早,中,晚,。丁姥爷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一一给在坐的人发烟。
王飞翔尊敬地将烟给他点燃。
丁姥爷吸了一口,把目光又一次投在我母亲说:
这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我和四子干白事几十年了,方方面面我都给你考虑到了,明天一早咱们正式按天算三天后出殡。
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既然按陈母是冰冰的岳母的身份大办,我作为家里的长辈,那我就具体操作了。
其他人无无一例外的点了点头。
丁姥爷扫了眼所有人,他那乌黑的眼眸在淡黄色光束下。透漏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深沉。
他缓缓说:我干白道也几十年了,丧事不比喜事,这排场什么的一切从简咱不要那个假脸。但是烟酒饭菜招待这个咱不能太抠门,中等档次只要说的过去,就行也别整太寒酸,人多嘴杂的事,别叫人家笑话咱办事不敞亮。
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能在这个点,汇集在这商量这事。想必都是自家人。长话短说我就不絮叨了。
艾冰,你一会把咱殡仪馆的老秦打电话,请他明天一早过来。
他上过学。在殡仪馆干的又是行政工作,为人德高望重由他撰写丧簿,这富贵心细眼皮活,让他负责收丧礼金。
富贵显然没有料到丁姥爷会让他收钱。他摊火纸的手僵住了。愣了半天抬起头说:
姥爷,我一个外人负责收钱不合适。
丁姥爷绷着脸说:你tmd的瘪犊子,哪那么多道道子,让你收你就收,从你进我们家起,就没有人把你当成外人,别废话钱的事你负责。
富贵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何不拢嘴。
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说:
既然姥爷安排了,我啥话不说了。恭敬不如从命,钱的事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不办的妥妥的。
丁姥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扫了一眼王飞翔说:
徒弟。明天不是咱五组值班吗等下了班你陪我一起去公墓把墓地的事定下了,这墓地我有熟人,明天我给龙山公墓的老郭打电话,让他给咱先定个风水好的墓穴。
王飞翔恩了一声表示同意。
丁姥爷又看了看四子说:
四子,响手班子花妹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明天一早就过来,你把出殡帮忙的人数定下来。
包车去龙山公墓的客车,还有送葬的将人,过路口,过桥,拐弯路口放响的人定了下来,需要多少挂鞭炮,你具体安排。
你也别把自己当外人,咱爷们的交情我不再废话了,各方面搭理调配,烟酒招待本丧的客人,烟酒花钱的地方,给我列个单子,你负责。
四子拍了拍胸口说:丁爷,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会回去就弄,我办事你放心。
丁姥爷笑了笑又对我妈说:
艾冰这大项我都安排了,你辛苦点,毕竟这是本家事,建国身体不适这个权你得出头。
这小殓,报丧,奔丧,停灵,孝衣,守灵,大殓,回魂,引魂明,这事得由你具体负责了。
我母亲默默地望着陈妮娜说: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咱大办,行。
丁姥爷一切吩咐就绪,站起身给大家鞠了一个躬说:
为了,我的外孙,我就拜托大家了。
所有人立马站起身,拉着丁姥爷。我望着丁姥爷那干瘦的身躯心里贼不是滋味。
随后他们各自散去,整个灵棚里就剩下我,富贵,陈妮娜三个人。
过了一会,我母亲给我抱几床棉被,说留着夜里我们冷就盖上。
等母亲走过我扫了一眼富贵说:
富贵,你明天上班, 还要负责收钱,你先回去休息吧
富贵说:出了这样的事,谁还能睡的早,你别操我了。
你和陈妮娜才是最累的。
我望着富贵心里有些感动。
那一夜过的漫长而乏味,我整整吸了一夜的烟几乎是一根接一根的吸。
我思绪万千地回忆着,和陈妮娜从小的点点滴滴。
说实话,我对陈妮娜母亲没有半点印象,却对陈妮娜儿时的印象记忆犹新。
回忆着我们一起手拉着手在沙场拌扮假假,我扮皇帝,她扮皇后,一起和玉田打架,拉着她的小手被玉田他们追打。
恍惚间我们竟张成了大人,谈婚论嫁。
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时间竟过的如此飞快。
那闭眼的昨天,竟成为睁眼的今天。
可怜的陈妮娜,我的挚爱的女人。
我甚至开始心疼,这个被命运折磨的女人。
上天给她一张美貌的脸庞却赋予她悲惨的命运,我的心在滴血。
我爱这个女人爱的那么纯粹。望着她憔悴的脸。
我恨老天为什么不能怜悯一下她,为什么要去折磨她。
我望着那半圆的月亮,一拳砸在火纸上。震飞的纸屑在风中飞舞,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忙完雨龙事。
我一定回归正常人生活,好好的对她,因为除了我,她已经再也没有亲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沃尔沃汽车停在大院门口。我一眼认出那是房辰的汽车。
房辰头发梳的油光华亮,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皮质夹克,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细腿裤。从车上下来。握着手机打电话。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把电话按掉,出了灵棚向他招了招手。
在对他招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的站不起来了。
房辰走过来。迷惑地看着我的装束。又对着灵棚内扫了一眼问:
这事,你tmd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什么意思你一直把我当外人是不是冰冰你看不起我
我锤双腿得手停住,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说:
你这大清早的吃火药了
房辰看都不看伸手将我推开,从我身边绕了过去,径直走向灵棚。
陈妮娜以为是奔丧的人来祭拜,扑通往地上一跪,呜呜地哭了起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哭着说谢谢。
房辰行了三个礼。站起身拉起陈妮娜说:
你就是陈妮娜吧请节哀吧我是冰冰的兄弟,房辰。
陈妮娜捂着嘴泪不成泣。
富贵急忙把陈妮娜扶到一边。
我走过去拉房辰,房辰一把甩开我。
我望着气呼呼地房辰解释说:
不是我不通知你,是太突然了,你也知道我父亲住院了,家里又出这事,我是忙的头都大了,我错了行了吧我给你认错赔罪了。
房辰也许看见我一脸的憔悴,稍微有些平衡地说:
冰冰,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今天要不是因为我要来看我父亲,凭我对你的了解,你tmd的一定不会告诉我,是吧
我给他递了一根烟说:怎么可能,你小子能跑掉吗遗体昨天刚从殡仪馆拉回来,,,,,,你这,,,,
房辰打断我说:别tmd解释了,心里没我就算,我这是热脸硬往你凉屁股我贴,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在这碍眼了。
说着房辰便往公路上走。
我一把拽住他说:你tmd又甩你的大少爷的脸,是不是
你tmd走一个给老子试试看,走了你就别tmd回来找我。
房辰回头笑的有些得意地说:
呵呵这才是真正得冰冰,我刚才看见你一脸憋屈,就知道你小子在我面前装绅士,太tmd假了。
我没有遇见你之前,从不说脏话,我现在跟你学的,一句话一个tmd,我还能不了解你。
呵呵你还给老子继续假牙啊还跟老子装啊你tmd是一头狼,怎么装也不象羊。
我有些顾忌对望着陈妮娜,接着又给富贵使了一个眼色,把房辰拉到一边。
等富贵过来后,我扭了扭腰,搂着他们两个的肩膀说:
房辰,你一会先跟着富贵去殡仪馆的值班室,先换成我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在里面等着我。一会把你的车先藏在商业街洗浴中心后面的停车场。
昨天晚上玉田来套我的话了,让我和你划清界限好好跟着雨龙,说他娘希匹的什么,美女,豪车,别墅都有,,。
房辰有些紧张地打断我问:你答应他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
答应你妈了,在你心里,我tmd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房辰笑眯眯地说:你小子激动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我突然隐隐约约感觉,今天房辰有些反常,他今天表现的有些异常的兴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