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就给你个明白的!”唐易确实是气坏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本来,面对一个老人,即便是骗子,他也还是有三分礼让的。但是面对这个老大爷,唐易更加明白了,这世上,恶人奸人是不分年龄的,而且同为恶人,年纪越大,往往害人更深。
“就算是民国仿的,确实可能仿得不精致,也确实有可能值几万块。但是,你这件,口沿和底部的做旧痕迹很明显,但是盘内的画片却没有做旧,贼光闪闪!要是民国的物件,根本不会有这种贼光!”
唐易将带着画片的一块瓷片举到老大爷眼前,“知道为什么画片没敢做旧吗?因为这件仿品的胎过于轻薄,粉彩烧制的时间又不够,一做旧,就花了!”
“郎世宁!郎世宁是英国人你知道吗?”唐易又指着盘中的钤印,直盯着老大爷问道。
“知道,知道······”老大爷的气势彻底被压制住了,竟有些结巴。
“知道什么?还知道!郎世宁根本就不是英国人,而是意大利人!他是康雍乾三朝的宫廷画师,你拿了个画成这样的盘子,还弄上‘臣郎世宁’的钤印。拜托,郎世宁要是知道,能气得从墓地里爬出来找你!”
“你这盘子,批发价五十块钱一个。你之前要是好好说说,本来我可以赔给你五十块钱。但是现在,你等着警官依法处理吧!”
这下子,老大爷和板寸头直接懵了,尤其是板寸头,方寸都有些乱了,冷汗“刷”就下来了。
只见板寸头“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最后,他竟然转头对老大爷说道:“尼玛啊,真他妈会挑人啊!”
老大爷心里更是烦得不行。碰瓷之前,他早就暗中观察过了,谁知道这俩小年轻,居然有一个这么专业!而板寸头这句气急败坏的话,这尼玛不是相当于自己说自己是骗子嘛?!
黄脸膛警察一听,得,这小子真有两下子!看来,做完笔录真得让人走了。正待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拍巴掌的声音。
身穿浅色衬衣的中年男子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进来。“跟班”在身后远远跟着。
“爸?您怎么来了?”许一琳见了中年男子,立即起身说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在采访呢,没想到你和这个古玩专家朋友被讹上了。”中年男子笑道。
而黄脸膛警察和白脸膛警察,看着中年男子,总觉得有点儿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中年男子身后面相老成的“跟班”,黄脸膛警察肯定认识啊,这是他们古玩街派出所的所长于大成!
“于所,这位······”黄脸膛见中年男子仪表不凡,不由小心问道。
“今天是咱们省社区便民服务新举措推行的第一天,许厅长微服私访,刚好转到咱们所了,我在办事大厅碰到了······”于大成在一旁解释道。与其说是解释给黄脸膛听,倒不如说是解释给许厅长听:不是早有准备,确实是偶遇啊。
许厅长?黄脸膛警察这才想起来,这中年男子居然就是山海省公安厅厅长许崇宝!怪不得老觉得这么面熟,但是一下子却又没反应过来。这厅长和派出所民警,确实差得层级太多。
黄脸膛暗暗吃惊,“幸亏刚才的调解没什么问题,而且光听这小子说了!不然还真是麻烦了,早就听说这厅长清正廉洁,而且喜欢便装到一线检查服务窗口和执法现场,没想到今天让我给碰上了!”
而且,这许厅长还是其中一个当事人的爸爸!
“小伙子很厉害啊,看来,这盘子想翻身是不可能了!”许崇宝笑着说道。而老大爷和板寸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跟着笑了笑,虽然表情有些尴尬。
“笑什么笑!你俩涉嫌诈骗,跟我到审讯室!”黄脸膛警察喝道!而后又对许崇宝说道,“许厅长,您随便转,我得先忙工作了。”
“好!”许崇宝点点头,转头向所长于大成说道:“这个办案的同志怎么称呼啊?办案很有策略嘛,充分发挥了当事人的自我澄清能力。”
带人走向审讯室的黄脸膛,也听到了这句问话,他心中暗暗得意。既然,厅长注重工作实效,所以在他面前就不需要溜须拍马,直接表现出积极的办案态度,自然就留下印象了。所以,自己刚才的一句“我得先忙工作了”可谓说在了点子上。
“既然,不关这位小唐的事儿,那么就让人家早点儿走吧,别耽误人家的事儿。”许崇宝看了看于大成,而后笑道:“于所,我这可不是因为我女儿啊,这都是偶然碰上了,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确实是俩碰瓷的,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小唐是个专家!”
“那是。”于大成笑着点点头,对白脸膛警察说道,“抓紧按程序让这两位市民签字走人。”
此时,许崇宝又笑了笑,看了一眼许一琳,手指头轻轻虚空点了两下,便转身走出了调解室。许一琳则在许崇宝背后做了个鬼脸。
和许一琳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唐易忍不住说道,“怪不得连山州市公安局的局长都直接到了现场,敢情你是省厅厅长的千金啊!”
“嘘!”许一琳食指放到了嘴边,“千万不要声张,我不是为了救你嘛,才找了胡叔叔。”
“这事儿,确实得感谢你。今天又借给我绣春刀研究。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唐易笑道。
“好啊!那我先走了!”
唐易从后备箱拿出大书包和枣木盒子,许一琳上了车。两人就此分别。
唐易先拿着东西回到了阁宝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肯定是要把东西最后放回家里的,但是总得先回阁宝多见见毛逐。
见到唐易回来了,毛逐直接提前关了店门,俩人在屋里就聊上了。关于这件事儿,他俩相互通了通气之后,都把怀疑的重点放到了徐宽身上。
“最近徐宽动作很多啊,这老小子背后肯定有什么人!”毛逐分析道,“会不会是那个倭国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