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方余庆的路
许庭生和方余庆走过去,站在钟武胜身边朝房间内看去,……
停顿几秒后,方余庆默默的转身走出去,许庭生抓了他一把,没有抓住。
方余庆默默拿起原本已经放下的棒球棍,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一棍接着一棍……砸在地上的三个人腿上、身上。
骨骼破碎的声音,还有哀嚎声响起……一点都不可怕,在场所有人都只觉得,这声音很悦耳。
甚至连李琳琳这个女孩都没有捂住眼睛或者转过头去,她就那么看着。
“钟哥,你拦一下他。”许庭生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颤抖只是因为愤怒,但许庭生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钟武胜也退了出去,迟疑了一下,还是抱住了无法自抑的方余庆。
前世的某一个时期,许庭生也曾在新闻上连续看到过几次囚禁、奴役女性的案件报道,当时虽然愤怒,但是那毕竟远离自己的生活,……
而今,它就发生在许庭生眼前。
甚至,他所熟悉的李琳琳差点就成为受害者之一。
房间里除却小男孩之外,还有两双眼睛正望着他,一个眼神麻木,一个眼神中有渴求,也有恐惧。
“别怕,我们是来救人的……警察一会就到。”许庭生尽量温和的说。
他说完,房间里的其中一个人才开始有眼泪掉下来。
这是两个女人,正在哭泣点头的一个大约30多岁,另一个,大概14、5岁,她们身无寸缕,被绑缚住了手脚,嘴巴上贴着胶布,哭泣的同时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呜的声音。
地面有失禁的污秽,她们就坐在其中,因为她们无法移动。
她们的身上满是伤痕,有的是拳打脚踢的伤口,有的是锐器的割伤或刺伤,有的……是牙齿咬伤的印记,有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伤疤,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
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说明,她们或许已经被囚禁了很久。
30多岁的女人还保留着意识,所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哭泣,但是那个14、5岁的小女孩已经彻底麻木,茫然的眼神看一看许庭生,又转回去呆呆的看着地面,整个人倚靠在成年女人的身上。
也许于她而言,麻木才是最好的自我拯救。
罪犯是三个人,屋里有两个女人,也许,李琳琳是他们的最后一个目标,最后一次行动……如果许庭生三人今天没有出现,也许罪犯会设法带着人离开,回去深山老村或者哪里,那么后果……
小男孩的身份只能留给警.察去调查,许庭生觉得屋里极有可能是母亲和一对姐弟,但是眼下这些已经都不重要。
“放开,我只砸手和腿。”
方余庆咆哮着,他在奋力挣扎,钟武胜将他紧紧箍住,转头看了看许庭生,见许庭生点头,钟武胜松开了手,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早就想松手。
方余庆继续一下接一下的砸着,……
骨骼破碎的声音,哀嚎声,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
方余庆的发泄直到他接到堂哥的电话才中止。
方余庆的堂哥已经带着人到了小区里。
“我们在11栋7层,现在没事了,不过情况有点复杂,你们上来看过再说。”方余庆对着电话说。
等他挂上电话,许庭生按住他说:“你堂哥是什么职务,这次过来的人里他是不是负责人?”
“副队长,应该是。”
“那好,我跟你交代两件事,你待会跟你堂哥说一下。第一,这件事可能会有后续的媒体报道,你提醒下你堂哥注意保护受害者的隐私,不要暴露任何可能引人猜测的线索信息,尤其不要提到家教、学校和我们,……”
方余庆看了看仍然蜷缩在老歪怀里的李琳琳,点头说:“我明白。”
“第二,他们身上的伤”,许庭生指着地上的三人,继续说,“他们身上的伤,是我们冲进来和他们搏斗留下的……别说你怕不怕或者兜不兜得住,我和钟哥不想惹麻烦,我也不希望你惹麻烦。”
方余庆点了点头说:“好……你懂法律吗?……他们够不够得上判死刑?”
对于脚下的这三个禽兽,许庭生也想杀之而后快,但是,他前世的记忆却非如此……许庭生摇了摇头说:“一会问你堂哥吧。”
说完没一会,方余庆的堂哥带着人进入现场。
方余庆找了个空隙把堂哥拉到一边说话,沟通刚刚许庭生交代的事情。
许庭生看到现场的两名女刑警看向罪犯时杀人的目光。
“他们应该不会好过吧。”
……
老歪和李琳琳被送去医院,许庭生和方余庆、钟武胜在刑警队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方余庆开车送许庭生和钟武胜回去河岸民居。
最后他也没走,在许庭生这里住了下来。
许庭生枕着双臂靠在床上,一直没能入睡。
方余庆过来敲门。
进门说:“许庭生,我睡不着。”
许庭生知道,今天经历的事情对方余庆的冲击也许比对自己还要大很多,因为两个人生存成长的环境并不一样,方余庆的人生到在今晚之前,最大的困扰也许仅仅是怎么消磨时光,怎么让生活不无聊,……
“我没想过有一天我可以肩扛公平正义那么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许庭生……我知道我不是超人、蝙蝠侠……但是,我也不想像今天这样无能为力。”
方余庆靠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说。
“我堂哥在家里是个异类,家里有很多条路,很多阳光大道可以给他选择……他选了最难走的一条……因为他选择当刑警,我大伯和大娘差点跟他断绝关系。”
许庭生隐约能明白方余庆的意思,他曾经看过一则或许无据可查的报道,在国人平均寿命已达70多岁的情况下,一线刑警的平均寿命似乎只有40多岁。
“现在,我想走他的路。”方余庆说。
许庭生没有说话,他知道方余庆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或建议,他只是在做一场自我思考,关于之前和之后的人生,他来找许庭生说话,把话说出来,但是……其实这只是他的独白。
许庭生不知道如果自己没出现,方余庆之后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也许浪荡一生,也许平步青云,但终归不会是他现在所想的这样。
许庭生甚至不能判断这种情况可能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
蝴蝶扇动翅膀,方余庆改变了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