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窗户上一瞄,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看见镜子里头,其余的乘客,大多脸色焦黑,有些黑成炭头了,有些人一半脸是正常的,另外一半脸是黑炭头。
他们的衣服,也千疮百孔。
“死于爆炸性车祸,看看他们的模样,生前肯定没少挨火烧。”老大爷惋惜的说。
我看得心惊不已,对老大爷小声的说:大爷,你可真有种,我是不知道,所以上来坐这趟车的,你知道还来蹚浑水?
老大爷干笑一声,伸出枯瘦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说小伙子,你以为我愿意上来?我上来,那是见你上了灵车,过来救你呢。
说完,老大爷补充一句:我今天是进城找我一侄子的,遇上你这样的,救一下就算救一下吧。
“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这位老大爷,我上了这趟灵车,真要胡乱动,露了马脚,难说这车上的鬼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而且,我也算想起来了,我们这个市,在十七年前,倒是真有一场特别惨的车祸。
就是这趟公交车,半路上因为油箱自燃了,突然发生爆炸,公交车上无人生还。
想不到,这十几年前的车,竟然被我撞上了。
“真是晦气,怎么被我撞上这灵车了呢?”我有些郁闷。
老大爷笑了笑,说小伙子,你真以为你是因为晦气才上的灵车吗?
我顿时心里一惊,慌忙反问--不是因为晦气,那是因为什么?
老大爷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这世界的事情,有因有果,凡是遇到什么倒霉事的人,只把原因归咎于倒霉的人,那才是真的倒霉。
他说这灵车,在整座城市里面一共有十二趟,十二趟灵车白天晚上在城市里穿梭,为的就是去接一些刚刚死去的鬼,而我能够看到灵车的原因,无非是我快要死了。
将死之人能够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听到这儿,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呆滞的看着前面。
老大爷话锋一转:不过,凡事有命,也有避开的法子,我猜你最近是被某些东西缠上了,喏,给你一块玉,带身上,遇到什么事情,能管点用。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一模,掏出了一块翠绿翠绿的玉,塞在我手上。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老大爷也太热情了吧,我慌忙掏出皮夹子,要给老头钱。
老头摆了摆手,说不用这样,他救人不是为了钱,为的就是个缘分。
说下次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他,请他去喝一杯酒,也是好的。
我听他这话,心里真心暖得不行。
这几天,我是尝到了人世间最恶的心肠,也尝到了人世间最暖和的真心。
整趟灵车,最后我有惊无险的做到了小区前的公交站台。
下了车,我跟老头挥手,但回头已经看不见灵车了,只看见一条被路灯照得橘黄的街道。
“老大爷说的话是真的吗?”我下意识的掏出了那块玉佩。
玉佩安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它泛着绿色的光泽,因为受到了路灯的渲染,表面多了一层薄薄的橙色。
我对着路灯瞧了半分钟,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面,转身朝家里走。
才走了两步,我的手机嗡嗡的响了。
掏出手机一看,又是那条匿名短信。
妈的,就是这该死的匿名短信,我下午就是为了去查查他,结果阴差阳错去了郑林的家,差点被搞死在那个郑林家的鬼屋里面,要不是郑林够意思,外加哥们跑得快,哥们的小命保准跪在那儿!
我打开匿名短信,短信只有五个字--知道灵车吗?
废特么话,老子刚从灵车上下来,怎么不知道?倒是你个狗兔崽子,天天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我一生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别提灵车,我就问,你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依然是匿名短信,短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再次说:你最好还是找人问问,什么是灵车。
我依然怒不可揭,再次质问他到底是谁。
一只连续四五遍,匿名短信发送过来的内容都在问我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龙车。
他不停的这么问,我心里开始犯怵了。
我真的知道那是灵车吗?我对灵车的了解,都来自那位老大爷。
可是那位老大爷说的……就是真的吗?
我也没继续去搭理匿名短信了,掏出手机给木秧歌去了个电话。
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木秧歌的声音很疲惫。
她问我为什么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我让她过几天打算去调查刑老板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想通了,有些事情,不能逃避,得有点担当。
实际上,我内心对郑林鬼魂给我下跪很是触动,也想帮他一次。
木秧歌的声音轻快了一点,说我这个样子才是一个好男人的模样,然后打了个哈欠,说要睡美容觉了,要挂电话。
我连忙喊住她,说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实际上还有一件事,我将晚上从郑林那边出来之后,搭上了灵车的事情,告诉了木秧歌,想问问木秧歌,到底什么才是灵车。
木秧歌听了我的事,顿时换了一幅语气:什么?你晚上撞上灵车了!
我木讷的应着,是啊,还上去做了好久。
“哎哟,你到底知不知道啥叫灵车?”木秧歌问我。
我把老大爷跟我的解释说了出来,说这灵车,是接刚刚逝去的魂的。
木秧歌楞了两三秒后,噗嗤笑了出来:你是真傻啊,这灵车接逝去的魂?那老头骗你呢,你也真相信?
“啊?怎么骗我了?”
“我就问你,如果一直新鬼诞生,却又被另外一只鬼给干掉了,那他上不上灵车?”
“不……不知道。”我说话有些磕巴,突然,我一拍大腿:哎呦,秧歌,你的意思是,上车的,还有干死郑林鬼魂的凶手?
下午那股奇异的力量,活生生把郑林给吸到厕所里去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呢。
想不到我和他竟然同时乘坐了一辆车?
木秧歌补了一刀:我怀疑,那个跟你坐在一起的老头,就是那个幕后的凶手,他杀了郑林,至于为什么杀他,我暂时猜不准。
“妈的!原来是那个老头。”我恨得牙齿直痒痒,那老头,看着挺慈和的一个人,想不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这拐着弯的想来折磨我吗?
我恶狠狠的说:这老头,绝对跟刑老板是有关系的。
“这个不清楚,不过你刚才不是说那老头送了你一块玉佩吗?”
“是啊!”
“我怀疑,这块玉佩,有问题。”木秧歌斩钉截铁的说,接着,她又补充:这样吧,你站在小区门口,尽量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我马上过来,别乱跑。
明白!
我现在敢到处乱跑吗?
按照木秧歌的说法,找一个人多的地方,这大晚上的,哪儿人多啊?
网吧?不行,我们小区里没网吧,特么的小区里的家长害怕网吧耽误自己儿子的学习,联合声明,让有关部门把网吧给强行挪到三四百米外去了。
要去那网吧,需要穿过一条挺黑的路,现在这条件,可真不适合过去。
我径直走向了门卫室,现在也就那儿有人了。
我就一直站在门卫室的门口。
保安跟我认识,嘲笑我:咋了,亮子,今儿个不好好开车,站这儿替我放哨呢?
“去,去,去,老甘,你可别笑话我了,我这是等人呢。”
“等人?慢慢等。”老甘点了根烟,进了门卫室。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是把木秧歌给等来了。
木秧歌以往都是开三菱帕杰罗来找我的,这大晚上的,她竟然是步行过来的。
“你的三菱车呢?”我问木秧歌。
木秧歌摇了摇头,嘟着嘴,郁闷的说车子坏了,半路抛锚在后街,这七八百米的距离,她是走着过来的。
我说要不要去找个修车的瞧瞧。
木秧歌说不急,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去哪儿找人?
她戳了戳我的胸口,说让我把玉佩掏出来看看。
我立马听话的掏出了玉佩。
玉佩刚刚掏出来,就绽放着一抹赤色的色泽,而且玉佩开始变得滚烫。
“哎哟,哎哟,这玉佩可烫手了。”我说着,把玉佩递给木秧歌。
木秧歌连忙往后躲,厌烦的挥手:去,去,去,你可真行,什么东西都接,有些东西,是能随便接的嘛?
“啊?”我目瞪口呆的望着木秧歌,手里老实巴交的托着玉佩,彻底不知道咋弄。
木秧歌叹了口气,说这翡翠叫骨翠,是极其阴邪的东西,放在身上,能够吸人的精血,吸到最后,人就变成了一幅皮包骨,油尽灯枯。
她说那老头,是想着折磨我呢。
我这当即吓坏了,连忙问:骨翠有这么邪门吗?
“比你想象的,还要邪门,你知道骨翠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嘛?”木秧歌问我。
我特么哪儿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了,还会接那老头的邪门玩意儿吗?
“我告诉你,这骨翠,是人天灵盖的头骨做成的,而且得是怨气极其深的人,活剥了他的头骨,才能炼出骨翠来?”木秧歌介绍骨翠,一套一套的。
我苦笑着说:秧歌,你别跟我开玩笑啊,我现在心脏科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