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到你不在门口,就把东西给你拿进来了。”他见慕早早一直盯着他看,也觉得贸然进了女生的房间,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行为。但刚才他真的没多想,只是把购物袋和蛋糕放在了桌上。看到房间布置的这么温馨,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
慕早早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很多忙,真该找个时间请你吃饭的。”
“这种事应该男士开口才对,慕,明天上午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请你吃饭么?”
“我可要带上我的小宝贝噢。”慕早早并没有拒绝。
丹一脸喜色,点点头:“那当然,我也很喜欢时时。那……那我先回去了。”
没想到可以约到慕早早,丹激动的双手揉搓着。高兴的像个得了奖品的孩子。
“谢谢。再见。”慕早早挥了挥手。
丹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想起桌上的蛋糕,丹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慕早早一眨眼:“慕,生日快乐。”
慕早早一愣,看了一眼桌上。除了蛋糕以外,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她知道丹误会了。
急忙解释:“那个,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今天是我丈夫的生日。”
“噢?”丹有些好奇,很显然,他没想到慕早早有丈夫。
这大半年的时间,慕早早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从来没有见她丈夫露过面。
丈夫生日慕早早还专门帮他买蛋糕,但是并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也就是说,她要独自为她丈夫庆生?
难道,她丈夫已经……
丹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
慕早早一听,知道丹又误会了。
“我丈夫在中国,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过来。等过些日子他来了以后,介绍你们认识。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你肯定会喜欢的。”慕早早脸上带着微笑,对于丹刚才误会的话语,丝毫没有过多的介意。
倒是让丹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那,祝你丈夫生日快乐。晚安,慕。”
“晚安。”慕早早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和善的笑容。
房门关上之后,慕早早一直笑着的脸,渐渐落寞下来。
她看向了茶几上的蛋糕,缓步走了过去。
中海市,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半。街上还是热闹的气氛,因为今天是平安夜。
苏家别墅,苏靖廷跟苏皓轩坐在客厅里,沉默良久之后,苏靖廷开了口。
“我觉得继承权的事情,今年暂且先放一放吧。”
苏皓轩望着苏靖廷:“是因为哥哥?”
苏靖廷不置可否,只是说:“我现在还能继续干,就算得到了继承权,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号而已。如果现在给了你,别人会说你趁人之危。我也不希望因为这样的决定,让你跟你哥哥之间有什么矛盾。”
“可是,是哥哥自己放弃的。我没有跟他抢。”苏皓轩皱眉,有点不理解爸爸的做法。
“是,这我知道。但是外人不见得知道。”
“爸,你做事什么时候开始去管外人的看法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苏皓轩脸上有一丝不悦。
“不管以前怎么样,这就是我现在的决定。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话一说完,苏靖廷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迈步上了楼。
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苏靖廷点了一根烟。
尽管他没有在卧室抽烟的习惯,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换换吐出白色的烟雾,苏靖廷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苏皓轩说的没错,他做事从来都不会去管外人的看法。而这一次,他担心的也不是外人说三道四,只是不想再让苏言之寒心。
虽说苏言之现在不在乎什么继承权,说起来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半年没去公司上班,心理诊所也不管了。甚至钱静的事情也完全不去处理。整天游神一样,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一开始苏靖廷还觉得,只是慕早早刚走,所以苏言之还不适应。可这都半年了……
苏靖廷很后悔,他当时怎么可以为了让皓轩跟早早在一起,就劝早早跟言之离婚呢?言之明明有经商之道,可以说对于公司的经营与管理,比皓轩有天赋的多。哪怕皓轩经过了十年培训,却还是达不到苏言之的程度。
说起来,苏皓轩只是理论知识比较硬,但是对于待人处事,处理问题的手段方法,真的跟苏言之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苏靖廷竟然就因为自己觉得亏欠了皓轩,连苏氏集团的未来都要倾覆在苏皓轩的手里。
倒不是苏皓轩没有资格当这个继承人,只是,苏靖廷不忍心再苏言之最难熬的日子,连他最后一点希望都夺取。尽管对于苏言之来说,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苏靖廷灭了手上的烟,从沙发上起身,拿着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帮我找个人,她叫慕早早……”
苏言之的公寓内,所有的佣人和保姆全部遣散,偌大的三层房间,空荡的不像话。
苏靖廷会定期让张妈带着人帮苏言之收拾一下房间,但苏言之不允许她们动房间内的摆设。尤其是卧室。
张妈自然知道,大少爷是在怀念少夫人,可少夫人已经走了,就算他守着这些记忆再怀念,少夫人都不会回来的。
可这些话张妈不敢说,只是看着好不容易从小时候那个自闭的小男孩走出来,如今又陷入了自己的黑暗世界,心里难受。
一楼灯关着,二楼也没有人影。第三层的阁楼上,有酒瓶倒地的声音。
房内没开灯,窗外路灯明亮。玻璃窗前的地板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瓶。一个人影坐在啤酒瓶旁边,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咔的一声响,又一瓶啤酒见底了。
下意识摸向了旁边,原本放着一排啤酒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酒。”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话一出口才想起,家里现在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
苏言之安静下来,坐在暗处,看着窗外。
夜色沉静,今年的平安夜没有雪,也没有喜欢雪的她。
昏暗的房内,似乎有水滴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男人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
他随手拿起一个空酒瓶,放在手心使劲捏着,心头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啪嗒……’
原来那不是水滴的声音,原来那是他的泪。
“呜……”嗓音传出低沉的呜咽,像一头受了伤的兽,心中的难过再也控制不住。
他扬手将瓶子砸在对面的墙角,脸埋进臂弯,蜷缩在地上,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她会这么狠心?二十多年的感情,一声不吭的就这么不要了。他那么怕那么怕,难道慕早早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些日子,苏言之几乎夜夜从梦中惊醒,梦见慕早早跟他吵架,梦见慕早早爱上了别的男人,梦见慕早早在另一个教堂披上了婚纱。
噩梦醒来的人,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啊。毕竟梦里再难过,也只是梦而已。
可苏言之每次醒来,心情比在噩梦之中还要沉重。
梦里梦外,他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了。
“我恨你,我恨你!慕早早,我恨你!”苏言之声音带着哭腔,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明知道这些话慕早早听不见。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慕早早都不可能再回来。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似乎这样说着,心里会好受一些。
似乎承认自己恨她,就可以证明他一点都不爱她。
“我恨……我恨我这么爱你。”他心中所有憎恨,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恨吗?那哪是恨啊。明明爱而不得,明明想她想的心都快要被自己撕扯烂了。可她听不见。
脑海中,想起晚上安奕琛对他说的那些话,苏言之情绪平静了些许。
——“陆深要帮你治疗,你不配合。苏伯要把公司的继承权给你,你不要。陆铭把陆小小给你养,你却让小小滚出你的视线。苏言之,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要是个女人,我也走。谁特么的天天愿意跟一个神经病在一起。”
——“你的确不配……早早离开你,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男人落寞的神情,渐渐变了。忧伤的眸子重新恢复了光亮。苏言之从地上起身,抬脚淌过地上的空易拉罐,发出哗啦的声响。
走出房间,下了楼。
黑色奥迪换换从公寓小区开了出来,他要去找陆深。
慕早早坐在客厅内。
将蛋糕点上蜡烛,双手合十,微闭双眸,在心中替苏言之许下愿望:“希望言之早日恢复健康,希望他开心快乐,希望我可以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她睁开眼睛,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看着时钟形状的蛋糕,慕早早眼睛有些热热的。抿了抿嘴,慕早早强行让自己扬起一个笑脸,拿起茶几上的蛋糕刀,一边切蛋糕,一边在嘴里哼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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