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道:“他是什么人?”
少女喘息方定的道:“你们不知,我哪里知道?还只道是你们一伙的呢。”说完就想笑,可是一看地上那具老头的尸体,却悲从中来,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她被周青胁迫都未露出惧色,这时方显出她的柔弱来。
方仲道:“那毒牙从屋里出来,不知里面怎样,快进去看看。”心系艳红安危,推门进楼。
竹楼内用粗壮毛竹隔成几间囚室,里面铺着竹席,此外别无一物。方仲进去时,囚室的大门已开,一个女子倚在门口,身上穿着正是那晚被劫走的艳红模样。方仲几步到身前,颤声道:“红姨……”真怕那毒牙在屋里已经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见艳红俯伏着身子不动,方仲轻轻伸手扳过她一看,只见她双颊晕红,如喝醉了酒一般诱人,双目闭着,竟是沉醉梦乡,也许是做到什么好梦,连嘴角都是笑意。
方仲又唤道:“红姨,红姨,你醒一醒。”一边轻轻摇晃,一边伸手在艳红人中一掐,艳红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艳红慢慢睁开眼帘,见一个少年蹲在身前,吃惊的道:“你……你想怎样?”连忙去捂胸口,发觉身上衣衫完整,才略微松了口气。
方仲微笑着道:“红姨,你不认识我了么?”
艳红愕然看着方仲,越看越是眼熟,激动的道:“你、你……是仲儿?”
方仲眼内湿润,点头道:“正是仲儿,原来红姨还识得我。”
艳红情不自禁,坐起来一把搂住方仲道:“仲儿,是仲儿,你不告而别,只道被妖道拐走,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想死红姨了。”边说边落下泪来。
方仲哽咽道:“仲儿也时常想着红姨,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来寻。”
艳红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几年不见音讯呢?”
方仲道:“红姨一定能猜得出仲儿去了哪里。”
艳红推开方仲,仔细端详片刻,喜道:“你去了昆仑山!是那道士带你去的吗?”
见方仲点头,艳红喜极而泣的道:“真是天可怜见,那道士终究不是坏人,你都长这般大了。”伸手摸了摸方仲脸颊,感慨这模样也不知像谁多一些。艳红又道:“在那里待得好不好?”
方仲在昆仑山不是一帆风顺,可是艳红问起,自然而然的道:“仲儿过得好,在那里拜师学艺,结识了许多师兄弟,人人都和蔼的很。”回头指着周青道:“这是周师兄,陪着我一起来救红姨。”
周青抱拳拱手道:“方师弟的事,我周青自然要帮忙。”
艳红点了点头,夸奖道:“果然是少年英雄,豪气的很。”又见一个文弱姑娘也站在一侧,道:“这位小姑娘定是仲儿的师妹了,想不到男子豪气,连小姑娘也是这般有胆色,真让我这做女子的惭愧。”
那少女见艳红也称赞自己,脸一红,摇头道:“我不是他师妹。”
方仲对艳红道:“幸亏是她带路,我们才寻得到你,若是来晚了,非出大祸不可。”把刚才遇上毒牙的事与她说了。艳红回忆道:“你说那大暴牙吗?可是个秃头,长得像个夜叉?我只记得他闯进来时把那老者抓了一下,又对我喷了口气,等我醒来,就见着仲儿。我还以为他们是前来搭救于我,怎么又会跟你们动手呢?”
方仲道:“这人谁也不识,红姨既然无事,就不是针对你了。”
一旁的周青道:“如果不是对付她,就是蓄意对付邀月堂的人。”
那少女听了周青之言,越想越觉有理,说道:“我要到前面告诉大哥去,让大家小心些。”正想离去,忽听远处遥遥传来一阵虎啸之声。那虎啸声犹如百兽齐鸣,在竹林内回荡不绝。
艳红又惊又喜的道:“这是飞虎卫的虎啸声,我们快去见他。”这个他字自是指雷庄主了。
少女道:“你们不能从前门出去,那里有很多本堂的人,必不肯放过你,还是想法溜出去吧。”皱了眉筹思让他们怎样逃走。
方仲忍不住问道:“姑娘既然是邀月堂的人,为何助我们逃走。”
那少女面容一戚,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雷庄主与我邀月堂有仇,此事并不关你们的事,我不想看见有人妄加杀戮,酿下解不开的死结。”
望月坛
当中一个巨大石潭,足有十来丈宽阔,潭水如一面明镜相似。站在石潭两侧,当月在中天之时,潭中就会显出一轮明月,与天上相映成趣,就可欣赏二月同现的美景。此时还是白昼,当然不会有这番景象,却可在潭中看到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翡翠。
那堂主端着古琴,身后是数百的邀月堂弟子,他在石潭一侧坐了下来,平静的道:“把大门打开。”几个邀月堂弟子一愣,互相看了几眼,绕行到石潭对面开栓落锁,吱吱呀呀的推开庞重的大门。
那堂主抬眼看了看门外,轻轻提手,指尖在琴弦上一拨,咚!那平静的潭水顿时起了一道波纹。双手又拨数下,几道波纹连续出现,在那潭水中心一圈圈荡漾开来。
琴音由缓渐急,那堂主沉醉在琴音之中,闭目弹奏,如痴如醉。
大门外逐渐响起一阵铃声,越响越急,越响越近,那琴音也是渐变激昂,越弹越快,越弹越轻,弹皱了一潭秋水。
那堂主忽地住手,掌捂琴弦,注目门外。
琴声嘎然而止,大门外一阵风声响过,传来一声骇人虎啸——嗷唔!
望月坛石潭对面,无数斑斓猛虎冲入大门,数十个飞虎卫全副武装,依次排开。虎声齐啸之后,大门处一个虬髯大汉跨着一头黑虎凛然而进。
弹琴的中年人隔着石潭冷哼一声道:“雷庄主率众而来,好威风,好煞气,却不知是为了何事敢闯我邀月堂重地。”
雷鹏一手拿莽鞭,一手勒住虎缰,大声道:“邀月堂做事向来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么!偷袭是你,夺人是你,杀我属下也是你,我雷鹏今日来此要讨一个公道。”
中年人还未说话,在他身后人群中相继步出三男二女。一人道:“雷庄主要找什么公道,只管和我们说,不用劳动我们堂主大驾。”
五个人面色各不相同,却都是柳眉细目男端女俏,穿着也是多姿多样。头一个是个宫装女子,环佩叮当,丝带飘垂,宛如月中嫦娥。第二人商贾打扮,一股富贵之气,手中一个铜钱足有巴掌那么大,在手中抛来抛去。第三人头顶戴个尖角帽,手中一根棒槌。第四个手持玉圭,袍服罩体,如官家朝堂打扮。第五个又是女子,头插白羽,衣着暴露,巧笑嫣然之下微微一摆,玉体时现,夺人眼目。
邀月堂曲艺惊人,五音八乐更是堂中翘楚,各有技艺傍身,这出来的五人就是五音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