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巴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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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兽栏,便听有咆哮之声。一股血腥味遥遥传来。

陆文甫惊道:“出了什么事?”到了兽栏外一看,只见另一个看管兽栏的道人瑟瑟发抖,跪于面前,颤声道:“师伯不好了,你的飞黄驹……被咬死了。”

陆文甫急走一步,到了自己坐骑的兽栏处一看,只见爱驹尸横就地,脖颈出血,已死去多时。在另一边,一只比狗略大的小兽正自撕扯马匹尸身,利爪到处,肚腹破裂,内脏流了一地,血腥味就是从中传来。

“哎呀!这样的畜生怎么能关到栏里去?你两个是怎么做事的!”陆文甫心悲爱驹之死,大怒之下一把揪起跪地的道人喝问。

道人惊道:“师伯饶命,不是小的看管不力,实是事出突然,我与师弟到了兽栏时,已经是这样了。”

陆文甫骂道:“废物!连个畜生都管不了,要你等何用?”

那道人一指方仲道:“这畜生是他带来的,需怪不到我等头上。”

陆文甫把那道人往旁边一掷,回头喝问方仲:“方仲,你怎么把一只野性难驯的畜生关入兽栏,让它胡作非为!”

方仲看到眼前惨景,已知大祸就在眼前,小脸吓得煞白,战战兢兢道:“昨日我与周师兄来时,是给它上了缰绳的,实在不知会弄成这样?”

正吵之时又有两个道人前来,分开人群跪于陆文甫面前,诉苦道:“师伯,你要为我等作主。”

陆文甫皱眉道:“又有什么事?”一个道人把手臂一举,露出绑缚的绷带,哭诉道:“昨日该是我二人看守兽栏,哪里知道里头关着一只穷凶极恶的畜生,忽起不备,把贫道咬伤了。这样一个未经驯化的畜生,实不该留在兽栏之内。”

陆文甫怒道:“明知恶畜伤人却不禀报,还带入兽栏,咬死我坐骑,真气死老夫!”扬手一掌,把方仲掴倒在地。陆文甫怒气不解,对边上的昆仑弟子道:“拿剑来,待我杀了这个恶畜!”一个昆仑弟子拔出一柄长剑,递给陆文甫。

小狰狞兽见人群中有方仲身影,已停了撕咬马匹尸身,靠近栅栏低低呜咽。

陆文甫把宝剑一提,大踏步往兽栏而来。

方仲惊道:“不能杀它。”急忙去追陆文甫。

周青低呼道:“方师弟,由它去吧。”

陆文甫奔到兽栏前,手腕一抖,一道剑光奔着里面刺去。咔嚓一声,剑光破栏直入,按陆文甫所想,此兽不死也要重伤,谁知眼前白影一晃,那小兽瞬间躲过剑光,其速度快速无比。

陆文甫骂了句“死畜生。”宝剑左右一劈,已把两旁的栅栏砍破,迈步进了兽栏里面。小狰狞兽与之怒目相对,随时准备攻击。若论两者相较,狰狞兽肯定不是修行多年的陆文甫对手,两三招便会丧命于宝剑之下。

方仲眼见小狰狞兽大有性命之虞,急奔上来一把扯住陆文甫,哀求道:“陆师伯,你放过它吧。”陆文甫哪里肯听方仲劝解,厉声道:“不杀此畜生难消我恨!你若再来阻止,莫怪我手下无情。”

小狰狞兽脊毛乍立,怒吼一声,向陆文甫扑去。

陆文甫冷笑一声,在第一剑落空之后已然知道这畜生速度奇快,当下以静制动,宝剑平端,见狰狞兽扑到跟前,这才突然出手,白芒暴闪之下,小狰狞兽已被剑光劈中,一声惨嘶后,背部鲜血四溅,倒飞出去摔倒在墙角之下。见它还在蠕动,陆文甫跟着上前。方仲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到陆文甫面前。

陆文甫挺剑向地上的狰狞兽刺落。

哧的一声,剑带血光,还未尽发,却已受阻。旁观众人又是一声惊嘘,陆文甫也被眼前所憾。原是方仲于这紧要关头扑了上来,伸双手一把抓住了剑刃!

这只是一柄普通长剑,若是灵剑、宝剑或者如惊虹这般的神兵利刃,方仲定然双手被废。

鲜血顺着剑锋滑落

“你……你……快放开了!”陆文甫意欲抽剑,方仲反而握得更紧。

正在这时,外面的几个弟子叫道:“巴师叔来了。”陆文甫大惊,心道让同门看到自己欺负一个小小弟子成何体统,低喝道:“快放手!”

方仲道:“师伯答应不杀它,弟子便放手。”

陆文甫顾及颜面,急忙道:“我依你便是,快放手。”

方仲血淋淋松开两手,陆文甫急忙把宝剑挥去血迹。

远处一人沉声喝道:“这许多人聚在此处,所为何事?”

陆文甫咳嗽一声,朗声道:“巴师弟,你不在后殿听讲跑来前殿作甚?你来得正好,为兄正要请你至三清殿说一说祭炼兵刃之事,你可不能推脱。”

那人听了之后急忙推辞道:“此事师兄还是另找贤能吧,小弟另有要事,告辞了。”此人一听陆文甫要请他来三清殿给外门弟子讲解说法,立刻寻个理由告辞离去。

陆文甫也不挽留,见那人走远,这才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对方仲道:“自今日起,罚你看守兽栏,若做得好,方许返回前殿学艺听讲。”这看守兽栏其实是个苦差事,不管刮风下雪日晒雨淋,均要时刻在彼,却又孤寂无聊。陆文甫既然答应不杀那狰狞兽,在众人面前又不能反悔,只好甩袖离去。

旁人跟着走了,周青虽然面露不忍之色,但一想到日后前途,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便悄悄离去。

方才还是热闹非凡的兽栏冷清了下来

方仲见狰狞兽的背部血肉模糊,撕下一只袖子,扯成布条,给自己与狰狞兽包扎了一番。两手受伤了极不方便,连打个结也是困难无比,废了好大功夫,也不过是粗略的裹了一下。狰狞兽伤了腰骨,站也站不起,方仲想抱它入怀,才骇然发觉它已长大了许多。方仲细细抚摸,低低的道:“想不到你这么大了,长得比我还快。”狰狞兽呜呜两声,无力的耷了下头颅。

转眼天色变黑,远处两个道人摇摇晃晃而来,却不是看管兽栏的道人是谁?方仲喜道:“二位师兄,你们终于来了。”

两个道人醉醺醺一笑,道:“这位小师弟,我师兄弟两个特来看你,要多谢你一声呐。”

方仲奇道:“谢我?”

“正是,若不是你来替我们两个看守兽栏,贫道哪里会有这般快活。”那道人手指骑兽栏又道:“这死气活样的地方,一点油水也无,我等受苦了这些年,早该享享清福了。实话告诉你,你那头畜生咬伤了陆师伯的马,其实都是你不好。”

方仲怒道:“怎么又是我不好?”

另一个道人道:“你新来的弟子,一无奉承,二无孝敬,三无恩惠,谁来给你脸面,与你养兽?但是刚上山的人,便得给前人交些利市,只有打好了同门关系,才好在这昆仑山上立足。你那畜生,如果不饿它三天肚子,会去吃陆师伯的马?嘿嘿,这次的事,便是给你一个教训!”

方仲怒极,堂堂昆仑门下,竟也有如此肮脏不公的事。方仲道:“你们这些龌龊勾当都是瞒着诸位师伯师叔,底下营私,我要去告发你们。”

两个道人收了笑脸,骂道:“你这小畜生,讲些规矩给你听是为你好,免得以后还要吃苦你若去长辈那里告发,不见得就如你所愿,你以为我等就没有奉承给别人。你如此不知好歹,今日看守畜生,明日让你畜生也不如。”二道疾言厉色还要再说,方仲突然纵起,对着一个道人面门就是一拳!

那道人眼前一花,还未明了何事,鼻梁上已经中了一拳,酸痛难当,眼泪顿时流下。

“哎哟!小畜生还打人,打他打他。”二道仗着酒劲,捋胳膊挽袖子,一拥上来揪打方仲。二道人高马大,又学过几年法术拳脚,虽然技艺不精,也强于方仲的漫无章法,几个来回之后,方仲便被殴打了数拳数脚,虽然还了几拳,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被一个道人使绊脚跌倒在地。

两个道人急忙按住方仲,抡拳头骂道:“你还告不告?”

方仲道:“便是告上玉虚宫,也要讨个公道。”

两个道人大怒,重重捶了几拳,又问道:“你若想要好果子吃,便需听我们的话,懂不懂?”

方仲道:“呸!我不听,你这两个贼道,总有一日我要打还你。”

二道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打了几拳。

方仲不住口的大骂,二道更是怒气勃发,深恨昆仑山来了这样一个不知人情世故的无知孺子。

正打之时,听远处有人喝道:“什么人在此撒野?”

二道一惊,住手不打,反问道:“什么人?”黑夜里观看不明,但往发声处张望。

一条人影从暗处闪现,来人身形魁梧,青衣大氅,是个长相十分硬朗的壮年弟子,此人沉声道:“在下巴文吉,你等何事在此吵嚷?”二道听得一个“文”字,知是文字辈的人,放了方仲拔腿就跑,转眼走得人影皆无。

那人奇道:“跑什么?”缓缓来到方仲近前。

方仲鼻青脸肿,身上也不知有多少淤伤,慢慢爬起身,抬头看向来人。那人一见方仲狼狈模样,只道昆仑弟子之间不和生事,以至拳脚相加,呵斥道:“你们竟然这般大胆,敢在昆仑山上私相殴斗?”

方仲不言不语,冷哼一声,挪着步,一瘸一拐向关着狰狞兽的兽栏走去。

那人愕然半晌,跟着前来。

“咦!这不是陆师兄的坐骑么?怎么死了?”巴文吉看到现场的一片狼藉惊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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