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国公和安郡王谋逆失败的阴影中,逸郡王欢喜热闹的,以雷霆之势,迎娶了云麾将军府上的苏三姑娘。
至于逸郡王为什么挑中了苏三姑娘,旁人不得而知,所以越发好奇。
尤其在洞房之时,逸郡王还高呼要退亲,就更叫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已经拜过天地了,既成夫妻,就算再百般不愿,逸郡王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宴席上,不少人听到逸郡王那后悔而无助的呼喊和呐喊,不少大臣心底暗爽。
有逸郡王的悲惨呼唤下酒,宴会上,觥筹交错,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
这一天,京都是热闹的。
可是第二天,京都就开始蒙上一层阴影了。
献老王爷喝了孙媳妇敬的茶,就带着亲卫兵离京了。
兴国公谋逆逃亡边关在前,献老王爷匆匆忙给逸郡王成亲,火速离京在后,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献王府怎么会如此急慌急乱的行事
怕是要打仗了啊。
随着献老王爷的离开,一个个人心惶惶。
而且,这样的惶恐不安很明显。
京都各大粮铺的粮食涨价了。
献老王爷离京的那一天,到傍晚时分,粮价涨了一成。
第二天,各大粮铺开张不到一个时辰,又涨了两成。
粮食越涨价,买粮食的人就越多,唯恐它还会继续涨,到时候买的更少。
买的人越多,粮食就越涨价。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再加上有趁机发国难财的,晾准了战争爆发,粮价会翻番,战争越残酷,打的越久,粮价就越高,就是翻两番三番,甚至是十番都有可能,这会儿粮价还便宜,手中又有银子,还不赶紧的买入,回头再卖掉,能可劲的赚一笔。
繁华大道上,一驾奢华马车停在那里,绣着暗纹的车帘子被一只纤弱无骨的手撩起来。
看着前面拥堵的街道,若瑶郡主一双眼睛东张西望,透着些迷茫和好奇,问卫驰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卫驰坐在车辕上,听到若瑶郡主问话,他嘴角微微抽。
真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亲王府郡主,街上抢粮都抢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便解释了两句。
卫驰赶马车,清韵自然在了。
宁王妃希望若瑶郡主进宫看望太后,若瑶郡主纠结了好几天,这才答应。
只是不巧,琳琅郡主身子不适,没法陪她,她就来找清韵了,正好清韵也有好几天没有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就陪她一起。
若瑶郡主是欢呼雀跃,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有清韵在,哪怕太后不是她亲祖母,她也乐意进宫的,尤其她还怀着身孕,宁王妃根本就不许她跟清韵提这事,她怀了身孕只敢在屋子里,甚至是在床上待着,以己度人,也觉得清韵还是待在王府里安全些,尤其她和若瑶郡主出门,还遇到马车出事过。
可是若瑶郡主嘴快啊,宁王妃刚吩咐的话,她转过脸就给忘记了。
清韵要进宫,楚北不反对,但派了八个暗卫,外加卫驰九个,把马车前后左右都给围了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牢笼。
虽然清韵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两三个暗卫足够了,可她要不答应,楚北就不许她进宫。
她除了妥协,也没别的法子了。
这会儿掀开车帘,入眼就看到马车前两个骑在马背上的黑衣暗卫,他们背脊挺得直直的,纹丝不动,如果不是马儿不耐烦的甩着尾巴,她都要以为马车之所以停下,就是因为这两个大雕塑立在那里。
多看了会儿,清韵眉头就皱了,要多久才能通行
卫驰站在一旁,道,京都怕是还有不少铺子和这个一样,被人堵得水泄不通,巡城官兵不够用了,等他们来,估计还要一会儿,属下让人去开道。
卫驰是看着清韵说的,见她没有反对,便让暗卫去开道了。
一般情况下,清韵不赞同他们用王府特权,强行让百姓让道。
但买粮食除外,她并不希望看到人们哄抢粮食,抬高粮价。
宸王府的名头很管用,暗卫一亮出来,拥挤的街道,愣是挤出一条车道来。
不过,这一段过去了,没一会儿,又堵上了。
衣食住行,这吃是最重要的。
一条街上,粮食铺少说也有四五家,就这样走走停停,寻常一刻钟的路,愣是多走了一倍的时间。
若瑶郡主掀着车帘望着窗外,她望着清韵道,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打仗需要很长时间,以后京都都会这样吗
清韵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若瑶郡主轻吐了下舌头,清韵比她大不了多少,她没见过,清韵自然也没见过啊,她怎么净是问下傻话啊。
看着巍峨的宫门,若瑶郡主心思就转开了。
一会儿,见了太后,她要说什么话啊,要不要提父王呢,可是提了父王,她又能跟太后说什么呢
要是寻常时候,她只要请安就行了,可是她是来讨太后欢心的,她要主动说话啊。
可她和太后又不熟,也不知道太后喜欢什么啊。
若瑶郡主还没想好和太后聊什么,马车就停下了。
只是她想的入神,清韵喊她下车,她还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到了
清韵知道她在走神,她当不知道,笑问道,方才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若瑶郡主望着清韵,有些不好意思道,清韵姐姐,一会儿我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要拦着我点儿。
清韵失笑道,你不必太紧张,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真,真的吗若瑶郡主双眼闪亮,透着一抹欣喜。
母妃就是担心她在太后面前说错话啊,她想知道什么不能说,母妃又摇头说不知道,让她看太后脸色说话。
她哪里懂看人脸色啊。
也正是因为怕说错话,她才不想来,想着清韵说她可以随便说话,她自然高兴了。
清韵笑着点头。
她说什么,若瑶郡主都相信,这不之前的担忧和纠结一扫而空了。
等丫鬟扶着清韵下了马车之后,她也下来了。
有公公在前面带路,两人朝永宁宫走去。
两人刚走到永宁宫,就瞧见丫鬟领着一位太医过来。
那太医身上穿的衣裳还有些眼熟,和一般的太医不同,像是赵院使穿的。
莫非这位就是新上任还没有两天的王院使
看到清韵,王院使赶紧上前,恭敬的给她和若瑶郡主请安。
他能接任院使一职,还多亏了宸王妃呢。
赵院使明知道宁太妃进宫之前就怀了身孕,隐瞒不报,就是助纣为虐。
虽然最后,他将所有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在兴国公逼皇上禅位一事上,功不可没,再加上清韵许诺他,会饶他一命。
逼宫一事后,皇上重新召见了他,询问当年的事,然后罚了他三十大板,官降两级,罚俸三年。
这样的惩罚对赵院使来说,已经不算是惩罚了。
请了安后,王院使就望着领路公公了,他虽然是院使大人,可论起医术,宸王妃甩他好几条街,有她在,哪里需要他给太后看病啊,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而且,宫里头治病和宫外不一样,万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时候用药会下意识的轻一些这在宸王妃看来,估计就是庸医了啊。
那是会影响仕途啊。
王院使心中百转千回,他不想当着清韵的面给太后看病,但又想凑在一旁,看看清韵是怎么给太后看诊的,好从旁偷师。
清韵不知道王院使在想什么,若瑶郡主拉着她迈步走了。
虽然清韵医术不错,给人看病也不费什么事,可给宫里头人看病又不是她的义务,那都是太医分内的事。
王院使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清韵身后了。
远远的,就听到季嬷嬷催了,太医来了没有,怎么这么磨蹭
有丫鬟回道,已经去请了,很快就来了。
再然后就是,来了,季嬷嬷,太医已经来了
宸王妃也来了
季嬷嬷原是要转身回去的,听丫鬟说宸王妃来了,她脚步顿了下,又转了身。
她快步过来,瞧见若瑶郡主,她眸光亮了三分,赶紧过来,福身给清韵和若瑶郡主请安。
不等她福身,清韵便扶起她来,笑道,嬷嬷多礼了。
季嬷嬷眼眶一红。
怎么会多礼呢,给宸王妃行礼,原就是她应该做的,况且她揭穿了宁太妃的阴谋,化解了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仇怨,她就是跪下给她磕几百个响头,她也甘愿啊。
更何况,她有膝盖疼的老毛病,太后开恩,她也吃了不少太医开的药,都没什么效果。
可是前些时候,宸王妃进宫时,让丫鬟塞给她几贴药和方子。
她服用过后,腿疼的毛病虽然没有根治,但是好太多了,她觉得她能多活个几年。
正不知道如何感谢清韵好,就听清韵问道,方才我听嬷嬷急着找太医,太后的病很严重吗
清韵问完,见季嬷嬷面上一喜,她就不解了,她问太后的病,她高兴什么
清韵哪里知道,季嬷嬷早就想找她给太后看病了,只是太后不许她去请,而且谁敢擅自做主,她会重重责罚。
季嬷嬷知道太后执拗,不敢违逆。
这会儿清韵主动问,那她说就不算忤逆太后了,她赶紧道,自打兴国公谋逆,到今儿,太后就没有笑过,吃的更是少,身子哪里受的住,再加上昨晚,太后又梦魇了,浑浑噩噩,一晚上,奴婢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劝她吃,她只说不饿,奴婢没辙,只能请太医来了。
梦魇太后做噩梦了她做了什么噩梦她发烧了吗若瑶郡主一连蹦出好几个问题。
季嬷嬷听得既欣慰,又心酸。
这话若是当着太后的面问该多好,这些天,皇上和长公主冷着太后,不闻不问,她能看出来,太后心里不好受,太后希望有人来看她,哪怕只是来责怪她,可是关心没有,责怪也没有,好像将她给遗忘了一般。
被人遗忘,比被人怨恨更残忍啊。
看着若瑶郡主眸底的担忧,季嬷嬷替太后高兴,连若瑶郡主都关心她,皇上和长公主他们哪会不关心呢。
只是她没法回答若瑶君主的话啊。
太后做噩梦,梦到的是宁王被北晋挟持了,说出来,不是多添一个人担心吗
她只能挑能回答的回答,太后做了噩梦,但是没有发烧。
若瑶郡主稍稍放心,一脸过来人,经验充足道,没发烧就好。
清韵听得一笑。
季嬷嬷就领着两人进殿给太后请安了。
老实说,见到太后,清韵吓了一跳。
若瑶郡主更是没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太后的寝殿,她们真不敢相信眼前脸色苍白,双眸无力,头发白了大半的人是她们认识的太后。
那保养得宜的,全然不似五十多岁人的皮肤好像几天之间不见了,换了副寻常人家老太太的肤质,暗淡松弛,没有一点光彩。
任凭你如何寻找,也瞧不见一点高高在上的帝后威严。
和印象中的太后,简直判若两人。
清韵在心底一叹。
这些天,太后是把自己折磨了个够啊。
她连自己都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宁太妃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看着清韵和若瑶郡主眸底的惊讶,季嬷嬷鼻子酸的厉害,眼泪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她也不想太后变成这样,可是太后不听,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忍着心痛,随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季嬷嬷迈步走过去,轻声唤道,太后,宸王妃还有若瑶郡主来看您了。
太后望过来。
迎着阳光,她看见了好几个朦胧的身影,晃动,然后重叠。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哪个是清韵,哪个是若瑶郡主。
看见太后紧闭眼睛,然后再张开,如此反复了三次,嘴角才渐渐划开一抹带着苦涩的欣慰笑容。
清韵见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太后不会要失明吧
:明天恢复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