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妃听着不对,赶紧辩解道:儿臣不敢,儿臣刚才也只是猜测罢了,若是当真没有,自然最好不过。其实儿臣就想提醒娴妃,她身为四妃,不该与这种品流复杂的戏班子过多接近,若是娴妃早些想到,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瑕月开口道:启禀皇额娘,其实杂耍班子所住的地方一直有侍卫把守,儿臣每次去,都会有侍卫远远看着,根本不会发生哲妃所说的那种事。
凌若微一点头,盯着哲妃道:如何,都听清楚了吗是不是还要传那些侍卫来作证
哲妃干笑道:不必如此麻烦,其实儿臣也希望刚才的事情是儿臣多想。
凌若冷哼一声道:这两年,每次过个除夕都不安稳,去年是这样,今年又是如此,你们是否想哀家这辈子都吃不上一顿安乐的除夕夜膳
弘历赶紧道:都是儿臣不好,儿臣未能约束好众人,令皇额娘烦心。
凌若摆手道:皇帝要执掌前朝之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掌管后宫,这些事,本该是皇后负责才对。
听得这话,明玉低头道:都怪臣妾身子孱弱,未能打理好后宫。
罢了。吐出这两个字后,凌若再次看向哲妃,她的目光令哲妃感觉如针芒刺身一般,极力垂低了头闪避。
凌若将哲妃这些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弯起,道:哲妃,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哀家将打理后宫之事交给娴妃,但凡事皆要量力而为,力有不逐之时,这心思就好好地收一收;别以为哀家是在帮着娴妃说话,这一些话,皆是为了你好。
哲妃哪里会相信这些,不过当着凌若的面,说什么也不敢有所不敬,欠身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谨记皇额娘的话。
行了,你下去吧。凌若知道她没有真的听进去,但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她不会再多说下去,若下一次,哲妃再做出过格的事情来,她绝对不会与之客气。
待得哲妃离去后,凌若将目光转向明玉,轻叹一声,终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天色不早了,皇后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若是有兴致,可以去畅音阁听一会儿戏。说着,她对弘历道:皇帝也退下吧。
待得殿内只剩下她与瑕月二人后,后者道:皇额娘莫要生气了,只是些许口舌之语罢了,不打紧的。
凌若颔首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管怎么说,今夜这顿家宴,确实给了哀家许多惊喜,哀家很喜欢你这份用心;但哀家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后宫安宁,这一点皇贵妃没做到,哲妃没有做到,哀家希望你可以做到。
瑕月低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尽力为之,希望可以不负皇额娘所望。
后宫之中,对她不满的人有许多,但是哲妃之流,并不能令凌若特意说这么一番话,所以,凌若话中的安宁二字,主要是指明玉。明玉与她的不合,不仅仅只是凌若的心病,也是弘历的心病。
之前盼着她们不合的时候,明玉对她言听计从,以姐妹相称;如今盼着他们合的时候,彼此又心存芥蒂,实在是有些讽刺。
凌若清楚明玉的性子,所以未曾与她多说,只提醒瑕月,让她设法消除明玉心中的芥蒂。
凌若知道,这样有些为难瑕月,但她既然给了瑕月协理六宫的权力,给了瑕月信任,那么瑕月就必须要担起应担的责任,不可推脱;权与责,从来都是不可分离的。
在沉默片刻后,凌若道:你也回去吧,另外,明儿个就让杂耍班子与戏班子离宫,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瑕月依言道:是,儿臣告退,明儿个一早再来给皇额娘拜岁。
看着殿门关起,凌若摇头叹气,水秀道:太后,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哲妃刚才在家宴上说的话烦心吗虽说刚才家宴上听到的人不少,但依奴婢所见,她们应该不至于去外头胡乱传话,您不必太担心。
凌若苦笑道:哀家哪里是担心这个,哀家是担心皇后。刚才你也在乾清宫,最先针对娴妃的,并非哲妃,而是皇后,自从百鹤图一事后,哀家看她是越来越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哪怕娴妃真的做错了什么,也应该私下去说,哪里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嘴就来,更不要说这次的事,娴妃并不曾做错。
依奴婢看,皇后分明是嫉妒太后您称赞娴妃,所以才故意那样说。水月那件事,水秀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对间接害死水月的明玉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凌若叹了口气,道:罢了,哀家已经吩咐娴妃了,希望她能够处理好与皇后的关系,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哀家倒也罢了,就是难为了皇上。
过了除夕,就是乾隆三年的正月了,初一这日,弘历在乾清宫受百官朝拜,后宫诸妃则分别前往慈宁宫与坤宁宫叩拜贺岁。这一日,不论私底下怎样暗潮汹涌,至少在表面看来,诸妃之间,一派和乐安宁,毫无间隙。
随后的日子,瑕月仍然忙于打理后宫诸事,哲妃虽得了凌若的警告,但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地在暗中给瑕月使绊子,不过皆是一些小事,并没有出什么乱子。瑕月明知是其所为,却不曾说什么,并非她怕了哲妃,而是她现在初掌大权,最要紧的是稳定后宫,不要出什么乱子,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她现在的态度皆是能忍就忍。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一味隐忍,若是哲妃做的事越出了她的底线,那么她绝对不会再与之客气,苏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与哲妃相比,明玉更加让她感觉到无力,为了除夕夜里凌若所说的话,她每日都会去坤宁宫请安,试图让明玉对自己改观;可惜,明玉每回见了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闭而不见,永琏也因为明玉之故,不便与她见,只能隔着远远一段距离,对她笑几声或是扮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