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胜杰车停在设计院外面,一边喜滋滋地看着包装漂亮的盒子,一边等朱小兰下楼。
朱小兰磨磨蹭蹭走过来,心里有胆怯又有冲动。她含着嘴唇冲林胜杰怯生生笑了一下,道:“我妈今天让你带她去哪里了?”
林胜杰伸手要给朱小兰拉安全带,朱小兰身子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小气太过,然后笑道:“你真好,我妈可是很少请人吃饭的,你都做啥了?”
“就带她去各个楼盘看了下,她说是要给你买了房子!”林胜杰笑了一笑,“要给你安一个家呢!”
朱小兰想起往日里老妈的那些苛刻,有些些的伤感,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些的喜悦。母亲于她而言除了是母亲,还是一个桎梏,约束着她的所有。
“这个是给你的,看看喜欢不?”林胜杰拉出一个小塑料袋子,朱小兰好奇掏出两个盒子,淡淡的禅香味道渗出来。长条的那个里面装了一支支细细的条状熏香,另一个方形的盒子里却摆了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银色,挂了一个碧色的景泰蓝坠子,很是古朴。朱小兰用手挑起链子,看着那坠子上面精细的雕花,微微一笑。
林胜杰发动车子,一路上朱小兰都没有说话,只不断将链子对着阳光看。她粉白的脸在太阳下面更白,几乎可以看见浅浅的绒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他道:“就这么喜欢?”
朱小兰猛点头,“很喜欢!”其实是,她还真没有收到过正经的礼物,这种感觉很新鲜,“你也给我妈买了?”她看见林胜杰手边还有一个大一点的盒子。
“是啊!”
两人到家就闻到了浓烈的饭菜香味,王桂香挽着袖子看两个人进门,笑眯眯道:“回来了啊,摆好碗筷就可以吃饭了!”
朱小兰忙放下包包去厨房帮忙,林胜杰要去却被王桂香推出厨房。
王桂香看着女儿,道:“等会我要问他一些问题,你不要在旁边瞎说话!”
“妈,还要问什么?你今天都麻烦人家那么久了,还没问完?”朱小兰有点无力,老妈对她的约束她是无力反抗也不准备反抗,但是看着老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林胜杰她却是有点不舒服的。
王桂香鼻子里哼出一声,俐落地将餐桌擦得闪闪发亮,又把一盘一盘的菜摆上去。“小林,过来吃饭了!”王桂香换了轻快的声音招呼。
林胜杰拎着小袋子进来,道:“阿姨,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这个是送给您的礼物!”林胜杰说得很诚恳,看着桌子上的菜大大地赞叹了一番。
王桂香擦干净手,接过袋子,掏出里面的盒子打开,愣了一下又笑,“你可真真有心!”
林胜杰让两人坐下,道:“往日里就去逛了银饰店,看见有银佛像,这才想起来送一个给阿姨!”
王桂香掏出小小的佛像,将将一握,她手指滑过雕像光滑的线条,手中感受细腻的质感,道:“阿姨也不客气收了!好,好,吃饭!”
朱小兰瞟一眼老妈,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指望她记住别人的好来。
“小林啊,上次听你说起你爸妈来,我说,你结婚了也是准备和父母一起住?”王桂香小心放好雕像,转头就问。
林胜杰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是独生子,父母当然是和我一起住。”
王桂香眨眨眼睛,道:“老年人和年轻人住一起,容易有矛盾!你看我就这一个女儿,还不是天天吵的!”
林胜杰看看王桂香的脸,有看看朱小兰一脸无奈的样子,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这就是在拐弯抹角地要求婚后单过么?可是这个妈妈的手未免也伸得长了点吧,这还根本就没有谈到结婚的事情啊!
王桂香见林胜杰不说话了,笑着招呼两人吃菜吃菜。吃了片刻,又道:“小林人这么帅气,工作也不错,怕是天天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吧?”
朱小兰忍不住看着老妈,手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老妈。王桂香不管,道:“小兰被我约束得紧 ,有啥不懂的你要多教教她!”
林胜杰沉吟着,看着王桂香笑嘻嘻地样子,仿佛说出来的话就真是云淡风轻伤不着人。他顿了一下,道:“恩,有人介绍过!不过,因为忙着工作都推了!”
朱小兰想起那个让林胜杰失控的女子来,他在她的面前一向是理智又成熟的形象,可是一旦碰道那个女子仿佛所有的伪装都消失。朱小兰是有点点嫉妒的,她道:“呃,没听你说起过啊!”
林胜杰看看朱小兰,她的眼睛只看着桌子上的菜,不敢看他。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想问又不敢问么,于是道:“阿姨知道,在工作的时候总是会碰到热心的人啊,一听说还没结婚就要给介绍对象。那都是开玩笑的成分多些,也没有谁会往心里去,所以啊,真正要给我介绍对象的还是只有陈阿姨!”
王桂香点点头,“小兰性子拧,你比他大些,就多让让她!”
林胜杰点头,他算是知道了,这顿饭合着阿姨就是在试探自己随便让自己好好对待朱小兰的。他心里理解,可还是有点点的不舒服。
三人各怀心思吃完了饭,略坐了一坐,林胜杰就要告辞。
朱小兰送林胜杰下楼,见他不若往日轻松,忐忑道:“你……生气了?”
林胜杰转头看着朱小兰,“恩,也不是!”
朱小兰现在是有点了解林胜杰了,他心情好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笑容,全身的气氛很是轻松,让身边的人也感觉非常舒服;可是心情不好紧绷着脸的时候,会让身边的人也感觉压抑。她又是异常敏感的人,道:“我妈就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林胜杰看着朱小兰一脸歉意的样子,又想起以前的那位来,这位比那位实在是懂事好相处了很多。于是笑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也担心投标的事情!”
朱小兰见他笑了,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道:“我都听主任说了,说那个项目参与的人太多了!”说完看看林胜杰,又道:“你真有信心?”
“也说不好有多大把握,但是目前检查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能做的都做了。人尽了力,剩下的就是运气!”林胜杰看看周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掏出烟来点燃,“这自己干了才发现工作的难处来,不仅要跑业务,还要做做出纳,还得做做设计,偶尔也要去管理工地,哪里是老板啊,分明就是打杂的!”
“很累?”
“身体上的累吧就不说了,主要是心里累。”林胜杰笑了一下,“筛选可能的项目,然后花精力跟踪着,还不知道最后结果。每个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就想,如果我是给别人打工就好了,这些问题都不用烦恼,只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可以安心领钱!”
朱小兰笑笑,仿佛她就是这样的。
“刚出来,接触的都是现场的关系,最多给我提供点信息,不能起决定性作用。想要接触上层关系,还得继续努力!”林胜杰笑一笑,“给你说这些也烦了吧?”
“没有。那个……”
“想问什么?”
朱小兰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喜欢那个吗?”
林胜杰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来,“说不上,都隔那么久了!”
“我妈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不喜欢!”朱小兰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我妈虽然说了些让你不高兴的话,但是她是试着接受你才问你那些的,所以……”朱小兰微微红了脸,“你要是还喜欢别人,我就不能和你继续处下去。”
林胜杰手指抖一下,长长的烟灰掉下来成飞灰,沾在深色的裤子上,灰白一片,他伸手拍拍,道:“你……”
“其实这都是我自己想的。你以前说想和我在一起,我心里不是很乐意,觉得我们两个的观念不同,但是后来和你接触,我又觉得你人不坏,我妈也觉得你不错。所以,我才想要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还喜欢别人却又要和我说要结婚的话,那就太卑鄙了。”朱小兰看林胜杰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有些难过道:“你还是喜欢她的吧?我没恋爱过,不过,我看很多人恋爱过,我知道。”
“小兰!”林胜杰很无奈地叫了一声。
朱小兰抬头看看灰黑的天,道:“我其实还是很想谈一次恋爱。”
林胜杰觉得身体微微发凉,有点烦躁地站起来,又坐下去。
朱小兰笑一下,“我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很矫情?我们家的人都很怪吧?妈妈都把你当女婿看了,女儿还在和你计较这个问题!”
“没有,没有!”林胜杰忙否认,道:“其实阿姨说的话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她也是在提醒我这个问题吧!”
“妈就是这样的,因为和爸离婚了,所以觉得男人都不怎么可靠!”朱小兰不好意思道:“因为你看起来和爸爸很像啊!都很爱笑,对人都很好,也想自己做一番事业,反正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所以妈第一眼看到你不是很喜欢。”
林胜杰笑道:“我可不是你爸!”
“我知道啊!”朱小兰也笑,“我也觉得挺好笑的,每次看到男的就忍不住要拿出来和爸爸比较一下。”
林胜杰挨着她坐过去,“我可占便宜了,像你爸?”
“是有点像的!”
林胜杰摸摸自己的眼睛,他平日里不戴眼睛,只有工作的时候戴,“小兰,我是戴眼镜的啊!”
朱小兰微微红了脸,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怪癖的?
“陈阿姨给我说的呢,说你用这个借口拒绝了好些院里的设计师!”林胜杰又掏出一根烟来,朱小兰忙道:“你别抽了,很难闻啊!”
“唉,你刚问我那问题,我心里有点烦!”林胜杰放回烟,“我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很复杂。你知道人被狗咬了一口,下一次看见狗了,还是会下意识地有点心悸?我可能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我觉得不是!”朱小兰反驳道,“你明明就是还……喜欢!”
林胜杰哭笑不得。
朱小兰道:“我知道你想的啥,做了一次鱼么!”
林胜杰伸手拍拍朱小兰的头,“别瞎说!”
朱小兰突然有点生气,“这样吧,在我觉得你还喜欢她之前,你不要提结婚的事情!”
林胜杰看着朱小兰认真的脸,有些恍惚,他觉得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若是最早遇见的是朱小兰又会怎么样呢?那个时候的他还有更多的热情,也有很多的感情,可以回应朱小兰所谓的爱情;可是若真的是在那个时候相遇,他没有受过伤害,还会注意到这样的女子的好来?
“好!”林胜杰同意,至少这一次,他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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