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日萧墨翎都忙于私窃贡品的事情,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让骆蝉在王府好好休息,起码直到她身体稳定下来之前他都不打算再让她参与察访的事情,为此萧墨翎甚至不惜修书给远在天仇的风旒毓,通过他请来了子皓。可惜以骆蝉的个性根本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在王府消停了两天便躁焖的坐立难安了,所以她打算怂恿她的“主治大夫”一起翘家。
要说这回他们该从何入手,还要追溯到那日南宫瑾在四海赌坊接近的那名精瘦的男子——马三,马三是地方上一个混吃混喝的地痞无赖,号称万事通。
那日南宫瑾从马三手里赢的银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马三本是怀恨在心的,没成想事后南宫瑾却主动找上门想和马三做笔生意。马三开始还心存疑虑,毕竟他做的都是些掉脑袋的事情,后来南宫瑾就顺水推舟说想做出些成绩让抛弃了他的“骆蝉”后悔,还慷慨的拿出一笔钱和马三合伙。那马三本就手头有些紧,碰巧又输了银子,加之同情南宫瑾的遭遇,思虑再三还是应了下来,又出去吃喝玩乐了几次便成了“谈得来”的酒肉朋友。
“你不会是唬我的吧?”临了,子皓仍有些怀疑的拉住当事人质问道。
“我何必骗你,有你这个神医帮忙说不定就事半功倍了!”骆蝉顶着一张蜡黄干瘦的脸,发出连自己都不习惯的粗哑声音。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跟子皓解释现代的病菌理论来诱惑他,虽然他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却显然已经对骆蝉的话产生了兴趣,她答应事后让子皓参与研究这才鼓动他出了门。
子皓瞟了眼最前面的南宫瑾,无奈的摇了摇头,貌似后悔也有些晚了。
他们来到一间普通的民宅,斑驳的木质门,没有上锁。南宫瑾敲了敲门,甚至没有等得到人应声就推门走了进去,凌乱,这是骆蝉想到的第一个词。显然马三是光棍汉一个,简陋的屋子也没有人打理,充斥着一股汗臭味,本尊正四仰八叉的掸在床上呼呼午睡。
南宫瑾邪邪一笑,脚尖勾起一双被马三甩在门边的靴子,巧力一踢正蒙在马三脸上。
“谁?谁往老子身上扔臭鸡蛋!”马三惊跳着甩开脸上的鞋子,看到门口的南宫瑾先是一怔,发现还有客人尴尬的挠了挠头,急急忙忙套上鞋子下地,憨笑着给了南宫瑾一拳,“臭小子,带客人来也不知会兄弟一声。”
骆蝉一滞,没了在安道明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这小子也跟着顺眼了几分,她感觉南宫瑾倒是真心挺喜欢这马三。
“这是马三,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楚璃,子皓。”
“楚璃?”马三凑前几分,疑惑道,“这小兄弟看着面熟啊!这些日子吏部侍郎寂大人和安道明暗地里找的人好像也叫这个名字啊,不过倒是个女子。”
骆蝉暗暗抹了把汗,很庆幸老妈给她起了个男女通吃的名字。
马三一边往里让他们一边啐道,“那个叫楚璃的女子可真是好样的,只要把安道明那厮气的狗急跳墙就够大快人心的了,哈哈!”
“怎么马兄和那个安道明又什么过节吗?”扯上安道明这话题可是正中下怀。
马三给他们倒了凉茶,一屁股坐下灌了几口水,“狗仗人势的东西,这银月城谁见了他不得吐口痰。要不是还要倚仗他做点小买卖糊口,老子也不屑和他打交道。”
“哦?不知马三兄弟做的什么买卖?”
马三挑眉盯着骆蝉看似平常的眉眼,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寒意,心下一阵揣度,他瞟了一眼南宫瑾,唇抿得更紧了。
南宫瑾冷了脸,不悦道,“马三你连我也信不过不成,亏我还托了那么多关系,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找来了子皓!”
“子皓?难道是......”马三一顿,恍然大悟的指着子皓半晌没说出话来。
子皓颔首,面上笑嘻嘻的眸子却疏离淡漠。
“好!既然是你南宫瑾的朋友就是我马三的朋友!”马三把心一横,起身在墙角抠出一块青砖,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放在桌上。
“金蝉花!”子皓眸色一变,看了看骆蝉才动手打开来确认。
“不愧是神医的入室弟子,仅靠嗅觉就能精准的猜出这盒子里的是金蝉花!”马三笑眯眯的给子皓添了点茶水道。
子皓瞥了眼手边满是茶垢的杯子,蹙着眉决定把注意力都放在金蝉花上。骆蝉失笑,都说学医者多少都会有些洁癖,看来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这金蝉花品性皆属上品,就算用作皇家也不为过。”
“嘿嘿,这就是宫里的贡品。”说着马三把视线转向了骆蝉,“兄弟我做的就是这买卖。”
......
骆蝉不敢在马三那里逗留太久,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和子皓离开了,留下南宫瑾一人继续和马三接触,而此时的子皓手上多了一株金蝉花心情也比方才舒畅了不少。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城中一家刻印章的店铺。既然现在已经联络上了马三,又知道了安道明在私窃贡品一事上充当了中介的角色,那么就只剩下玉印搁在她心头解不开了,她总觉得那方玉印有什么地方让她很熟悉。
玉印店的铺子很小,却是整个天厥最出名的,店主是个七十有余的白发老头,拿着画像的手都有些颤抖。据他所说那画像上的玉印出自天虞上一任皇帝北辰宇之手,北辰宇虽位在九五却极擅雕刻,但其流传于世的印方有限,也就成了人们争相收藏的对象。
骆蝉拿着那副画像,无意间瞥见木架上摆着的一枚核桃雕,猛然间浑身一振,惶急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模样的小袋子,拿出上次那个神秘人落下的核桃雕,“老先生可否再帮我看看这个?”
那老先生拿过核桃雕研究了半晌,语调有些激动,“这是北辰宇的手笔,是珍品啊!”
骆蝉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玉印铺子的,目送她出门的老掌柜摸着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念叨着转身进了屋。
“这几天来问起北辰宇的人还真不少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