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王爷?”骆蝉心底咯噔一沉,手中的书掉在了书桌上,“萧墨翎出了什么事?!”
......
夜漆黑如墨,滴进她平静如水的心底,轻轻一晃便扩散扭曲成奇异的形状,张牙舞爪的抓挠着她的心弦。夜风凌厉的刮过面颊,南宫瑾带着她紧跟在剑诗后面一路疾行,消无声息的潜出虞城,不到百里一处简陋的茅棚便跳入眼中。
才到柴门边上骆蝉就闻到一股焦灼的硫磺味儿,她心猛地一沉,提步推开了中间的阻隔,只是一瞬一股冷沉肃杀的气息直奔门面袭来,让来人不寒而栗。
“萧墨翎。”屋子里没有点灯,火药味儿中还夹杂着一股发霉的气息,她轻叹一口气走出阴影,站在月光照过的门口,清华一身,倾城遗世。
屋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收敛起周身的杀气,整间屋子又恢复了死寂。
“剑诗,去把灯点上。”她心底有些疑虑,需要马上检查萧墨翎的伤势。
昏黄的灯光在兹兹作响的油芯儿上窜起来,照亮了黑暗的屋子,她向前走了两步,望进那张老旧的青白床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见萧墨翎半倚在床边,放松下心神的他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此刻他面色苍白,唇淡如水,凌乱的发间有滚成线状的冷汗细密的顺着两颊滑进衣领,再往下看去玄色的墨袍凌乱的碎成布片,裸露出血淋淋的右腿。他右腿上的皮肤反裂开来,几乎可以看得见森森白骨,原本细腻的皮肤泛着紫黑的烧伤痕迹,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黑色碎片。
“王妃您救救爷吧,爷说什么也不肯回城就医,只要您愿意救爷,剑诗就是当牛做马也会......”剑诗一急就要给骆蝉下跪。
“去烧热水来!”骆蝉蹙眉暴和一声,愤怒而烦躁。
剑诗被这一声震得一愣,赶忙应和着直起身奔了出去,现在别说让他烧水,就是烧了整个虞城的心他都有!
“瑾,你身上可有匕首?”她走到床边蹲下身来,看着萧墨翎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眉头皱的更紧了,粗略的检查之后她发现萧墨翎的伤口竟有些类似火药爆炸后留下的创伤,而那些黑色的不明碎片却是轻薄的金属,让她不解的是据她所知这个时空还没有把火药发展为伤害性的武器,为什么又是什么把他伤城了这样?
“他就这样死在这里不是很好!”南宫瑾环着胸,并不认为救醒萧墨翎是个好主意。
“我需要他,起码现在还需要!”南宫瑾憋了这么些天其实还是想知道的吧,想知道她为什么明明是讨厌却还要跟萧墨翎会天厥,“我答应回去不只是承诺,自然还有其他打算,而且这个打算里非有萧墨翎不可,所以现在他还不能死!”
她惆怅的揉着眉心,试图抚平心中的狂躁烦乱,“匕首!”
南宫瑾不再多言,自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骆蝉,退到一边把油灯举到了骆蝉近前。
她起身让萧墨翎平躺下来,随后把匕首放在灯芯上烤了烤,开始用匕首小心的划开他浸满污血的裤管,有些地方的衣料已经和伤口紧紧的黏在了一起,如果强行撕开一定会带下一大块皮肉。没有碘伏和生理盐水,她只好硬着头皮用剑诗送来的温水浸湿布料,再热敷在伤口上才勉强把所有的碎布都取了下来。
“我需要镊子,你们找找看这屋子里有什么能用到的。”骆蝉把沾了血的匕首丢到水盆里,交代下这一句话就起身走出了茅屋,融进了不远处化不开的黑暗中。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骆蝉拿着一株细茎宽叶的植物赶了回来,她用厚厚的布料衬着才敢摘了它来,这原本是她下午在医术中见到的药材,作用类似于扁鹊的麻沸散,正好产地在虞城附近,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王妃!”剑诗远远的就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粗制的镊子,说它是粗制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对折的铁片。
骆蝉眉心一紧,已经过不得计较,结果剑诗递来的镊子就把手中的植物塞给了他,“把这个嚼碎!”
植物刚入口剑诗就僵在了当场,苦涩的汁液流过齿贝,从牙齿开始整张脸的麻胀的没了感觉,他咬着牙生生把余下的叶子都嚼碎在嘴里,以至于到了最后他脑子都有些钝钝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随后骆蝉把剑诗嚼碎的叶子敷在萧墨翎的伤口上呆了半晌才确保麻药的效力开始发作,才清理了残渣开始一片一片的小心处理起伤口处的碎片,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只能到金属碎片落地的脆响。
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外间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骆蝉停下手中的动作怔忪的望向门口,南宫瑾和剑诗屏息判断着外面的的情况,南宫瑾低咒一声,按上了腰间的宝剑,“大概有十余人,应该是搜寻的小队。”
骆蝉转眸看着萧墨翎在月光中白的有些透明的精致面容,攥在手中的镊子微微有些颤抖,“一个都不能留!”
她不知道萧墨翎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执意不肯回驿馆去疗伤就证明他做的事情一定不能够曝光,那么她就只能让那些人又来无回,无关忍与不忍,只是她必须这么做!
南宫瑾和剑诗对视一眼提剑闪了出去,少时外面就囿于刀光剑影之中了,她只是专心致志的埋头继续处理萧墨翎的伤口,却不料有人趁机闯了进来,偷偷潜到了她的身后。
倏尔骆蝉脊背一寒,看着身后投下的大片阴影霎时僵直在原地,此时她正半蹲在床前,只等那人一靠近她顺势侧身闪过,猛地起身揪着那人的后领子向后猛拉过去,奈何她蹲的太久脚竟有些麻了,一个踉跄便带着那人向后倒去,骆蝉顺势一滚,翻了几圈反把他死死压在了身下,不待那人反抗手中的镊子就重重的刺向了他的太阳穴。
南宫瑾冲进来的时候就见骆蝉骑在那人身上,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她目光有些呆滞,晃晃悠悠的从那具死尸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鲜红怔怔的望着他。
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反手砍刀身后偷袭的人他一个箭步冲到骆蝉身边把她拥入了怀中,他以为她吓坏了,她不该沐浴在杀场上,她不该有这种茫然无措的表情。
“他们,他们是天虞的卫兵。”骆蝉讷讷的开口,给出的是肯定的语气,今天下午她遇上的那些人也是同样装束,她不会认错。
却原来她只是震惊,震惊这件事扯上的关系。
“萧墨翎到底做了什么?”
有什么竟然要牵涉到天虞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