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士兵丢盔弃甲,甘愿投诚,这是天虞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不战而败的战事。
在那些守城的低等士兵心里萧墨翎不单单是敌军的主帅,更是令他们从心底敬佩的汉子!翎厥王手底下的寒衣铁卫把他们同胞的尸骨送回来,他们不能叫那些没良心的败类掘了人家的坟茔,那些败类的手更不配玷污了翎厥王的佩剑!
那晚守城的士兵成了第一批出城投诚天厥的士兵,萧墨翎并没有强迫他们编入寒衣铁卫或是天厥旗下的任何一支军队,而是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如果家在白鹭城的便就近安排了安全的住处,只等破城。
另一方面白鹭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各处守卫也都从新换过,但是本就不稳的军心立时变得松散涣散,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没几日城中观望了许久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利用各种途径逃出城来,一时间子皓也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安抚民心,北辰芳菲居然也跟着子皓跑前跑后,为百姓赠粥施药,沉郁了几个月的俏脸上终于又看见了那令人怀念的真诚开朗的笑容。
“大家排好队,人人都有份!”芳菲叉着腰站在一口大锅前,哪里还有一个贵为公主的样子,不过却叫人打心底里看着欢欣。
看到骆蝉来了,芳菲欢喜的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居然开口打趣起她来了,“怎么今个四哥肯放四嫂你出来了?”
骆蝉微微一怔,两颊不自觉的升起两团红晕。原本她是强烈要求要来帮子皓的忙的,虽然都是她事先配好的解药,子皓也只是分发罢了,可毕竟是她的罪过,总觉得心有歉疚,可是萧墨翎那家伙偏偏这个时候拿出王爷的架子压她,还威胁她说如果她乱跑出来就把她遣送回银月城。
一旁的袭香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万将军方才找王爷和几位将军议事去了。”
换言之就是萧墨翎根本不在大帐里。
“哦,原来四嫂是悄悄溜出来的。”北辰芳菲掩着唇,笑得一脸挪移。
“什么时候学着芳菲,袭香你也学会取笑你主子啦!”
嗔怪的斜了袭香一眼,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是以往萧墨翎对她的要求提出异议她一定会强硬的反抗到底,什么时候她也学会顺着他,为了顾及他的想法甚至出个门都得偷偷摸摸的了。
三人相视一笑,并肩向着施粥的那口大锅走去,走到近前骆蝉居然越过芳菲接过那人递来的大铜勺,冲着站在粥锅跟前的一个老叟牵唇淡淡一笑。
那老叟哪里见过这么美的人,还冲着他微笑,登时觉得心跳都停了几拍,傻愣愣的盯着骆蝉发呆。
“大爷,我帮您盛粥。”被那老叟看得微微有些尴尬的骆蝉柔声提醒道,手已经伸至了那老叟跟前。
“哦......谢谢。”回过神来的老叟慌忙把破了口子的瓷碗塞到骆蝉手里,目光闪烁的低下了头,饶是这样他也能感觉到旁边士兵不悦的眼神,要知道那可是翎厥王的王妃,别说是有什么肖想,就是多偷瞄上一眼都是一种亵渎啊!
骆蝉只顾着接过碗去盛粥,根本就没注意到那瓷碗上破了的口子,手一滑,在拇指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黑紫色的血水渗出雪白的肌肤,顺着不甚光滑的碗壁滴入粥锅里,在白色的粥水里晕染开奇异的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美丽妖冶有着致命的诱惑。
她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铜勺,愣愣的盯着那地黑血滴入锅中,一旁的芳菲并没有发掘她的异常,正要动手去盛,猛的惊醒的骆蝉陡的推开芳菲,挥手打翻了整个粥锅。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老叟和满脸不理解的芳菲,她脸色苍白的踉跄着退了两步,颤抖着把手缩回了衣袖中。
“四嫂?”北辰芳菲发觉了骆蝉的小动作,秀眉微蹙,担忧的追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
“公主还是别问了!”知道事情的袭香霍的挡在骆蝉身前,一脸严肃的充当着保护者,“这里的事情还劳烦公主处理一下,王爷怕是该回去了,奴婢这就先送王妃回大帐去。”
说完便护着骆蝉往大营走去,北辰芳菲哪里是这么好搪塞的人,她匆匆把手里的东西甩给身后的侍卫,拔腿就追了上去。
“四嫂等一下!”在一处营帐外,气喘吁吁的北辰芳菲终于追上了骆蝉,眸底是一份不知真相不罢休的坚定,“你受伤了,是不是跟尹厚有关?”想了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隐约还有点模糊,“还有那天你和尹厚的交易,对不对?”
“芳菲。”骆蝉无奈的叹了口气,最想瞒着的人为什么偏又泄了底,“我没什么是的,你就别乱想了。”
“我已经离开五哥哥了,我现在只有你和四哥了。”说话间芳菲的眸底已经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双小手纠缠着手中的丝绢,奋力的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酸涩,“四哥也不理我,我就只剩下你了,可是最近我总是觉得会出什么事,每一天每一天都心神不宁。四哥和五哥哥这一战已经避无可避,我不想他们任何一方有事,可是连四嫂你都有事了,怎么办,怎么办......”
芳菲强装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积压了许久的担忧一瞬间崩裂开来,反而压得面对她的骆蝉喘不过气来,正要开口,眼前一黑,芳菲的身影便重重叠叠的模糊起来,心中好似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向着一面软下去。
“王妃!”
“四嫂!”
两声不约而同的惊呼过后,骆蝉被芳菲和袭香稳稳扶住,睁眼一看芳菲哪里还有方才泫然欲泣的模样,正瞪着一双后怕的眸子望着她。
“芳菲,你......”这小妮子居然给她演戏,而她居然就那么上当了!
以为是因为自己惹骆蝉着急才会这样,芳菲有些愧疚的垂下头,正欲道歉,眼前忽然闪出一双干枯的大手,二话不说的卷起了骆蝉的袖管,只见雪白的缎子赫然氲开了一片黑紫色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