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沉着脸立于伊薇身前,左龙渊的口气冰冷至极。
伊薇抬眼望向他,眼底包了一包泪,哽咽道:“她打了碧琳,我一生气就……我不是故意的。”
“你蹲着做什么?”左龙渊忽略她的解释,只径自问道,口气稍显柔缓,微蹙的眉头纠结着烦躁。
“解药被撒了,我得拾起来,要不然曼莹非死不可。”伊薇哀哀说着,却忽觉臂弯一紧,左龙渊已然欺身近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起,肌肤碰触的时候,滚烫的温度融入他微凉掌心,随即眉头紧拧、俊颜一黑,沉声叱问:“生病了?”
伊薇撅嘴,表情憋屈:“蹬被子了。”
左龙渊微感汗颜,怨念又心疼:“没有请太医看过?”
“碧琳说……太医们正忙着呢。”伊薇欲言又止,左龙渊很快了然,暗忖她虽不经事,好在带了个聪明的丫头,念及此再不迟疑,蓦地一把搂她入怀,疾步就往门外去:“这点小病无需诊治了,带你去药房抓些药便好。”
伊薇一愣:敢情他当这里的事情都结束了吗?然而僵直的身子正被他生生拽着往门外去。
“六王爷不管曼莹了嘛?”黎媚急了,起身喝问,茶碗被宽袖带落,摔了一地的震怒。
左龙渊止步,故作思忖地皱了皱英眉,转而失笑道:“呵,本王竟然忘了,曼莹她……”缓缓转身,眸光狠戾,透着冷冽的残酷,“死了没?”
伊薇抖了一抖,虽然没少被左龙渊雷过,却每每始料不及他的不按规则出牌原则。
诚然,在左龙渊看来:这游戏本不是这样玩的:原先是想借着黎媚妒恨的心和毒辣的手将曼莹这个麻烦精除得干干净净,然而曼莹自己不够实相,竟然引发了这般变故,而今就算左龙渊有心玩下去,却因着伊薇抱恙在身,彼时便只想着她能好好的,太医既不能找,药总归要吃的,于是抛却一切,才走出了方才的那一步。
黎媚亦被左龙渊阴沉的调笑和冷酷的表情震到,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这个男人,自己永远搞不懂他变幻莫测的心思,每每预想这般,他却偏往那般,出其不意是他的本色,始料不及总是自己的悲哀。
“她现在还没死。”不管他二人如何明争暗斗,一旁的伊薇捧起手里帕子,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小片粉末,径自对左龙渊道,“只是再不喂了这些解药,就真的要死了。”
左龙渊搂紧她,一刀一命的事情于自己早已习惯,她却做不到淡定,只怕此番曼莹若真因她的施毒而死,她一辈子也不得安心,于心不忍之下伸手卷了她的帕子,递给黎媚:“解药在此,本王只凭太后一句话,是要我救曼莹,往后不管她残缺容颜好生宠爱她一辈子,还是就此放弃,由着她去了便罢?”
左龙渊这问题一抛,却让黎媚怔住了:选择前者,生生是把左龙渊的心分给自己不待见的女人一辈子,委实愤懑不甘;选择后者,却不该是身为堂堂龙朝太后该有的气度和心胸,更与自己方才口口声声对曼莹的关切背道而驰,委实纠结难解。
而左龙渊,饶有兴味地盯着黎媚的神情起伏,唇启含笑,眸光戏谑;如此一来,借刀杀人这柄刀,还是一如初衷地落到了黎媚手里,怎叫他不快意?
“曼莹……自然是要救的!”半晌,黎媚终于狠了狠心,正气凌然地回道,随即将帕子交给身侧宫娥,冷声吩咐,“进去给太医们,尽快为公主解毒。”一字字轻咬的字眼透着别样意味,跟随了她十多年的宫娥心下一颤,清明了然,便接了帕子急急去了。
“王爷不进去看看曼莹吗?”暗令一下,黎媚心有歉疚,终是想要再确定一下左龙渊对曼莹的心。
左龙渊英眉微皱,深眸悲怜:“想来她现在的模样,定不希望被我瞧见,把六王妃安顿好后,本王自会日夜守着她,直到她康复。”
黎媚娇颜柔缓,凤目却陡然一寒,暗忖这可恨的男人终是喜爱左拥右抱一个不放,嫉恨如潮涌来,对于将将下的命令,再无半丝懊悔,恨不得曼莹死得够快,才好专心对付楚伊薇:“却不知王爷要将六王妃安顿何处?曼莹此番若是活不成了,本宫是断不会放过她的!”
“解药都已经送进去了,太后何以认为曼莹活不成了?”左龙渊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让黎媚一时惶惶竟无言以对,然太后毕竟是太后,很快敛起不安神色,冷哼道:“是解药不是,也不过是六王妃的片面之词,若再是毒药害了曼莹,少不得要一命赔一命!”
伊薇听此身子一颤,小爪子慌忙扯住左龙渊的衣袖,弱弱求助,眼下犹自头昏眼花,加上被黎媚逼迫,早已招架不住,好在身边这条龙足够强势,尚且攀附得住。
左龙渊轻拍她后背,安抚她不必惊慌,箍在她腰间的手又搂紧了些,面无波澜地回黎媚道;“是太后选择相信了这剂解药,若是曼莹为此而死,太后难道无需负责?本王自认为没有处理好正妃与侧妃的关系,也需承担一份责任,而曼莹中毒,只因她的无故挑衅惹了六王妃而起,如此一来,六王妃的罪,委实是最轻的了。”
“你这样庇护她,迟早会自食其果!”对于左龙渊替伊薇减去罪责,黎媚不满而怒。
“曼莹若死,本王定然引咎自责,亦不会轻饶了六王妃,而太后的责任,本王也会追究到底。”最后一句话,左龙渊欺身逼近黎媚,唇启薄凉,低语冷沉,眸中狠戾之色泛起看破一切的锐光,让黎媚赫然怔了怔,后退一步,面色惨白。
方才黎媚吩咐心腹为曼莹送去解药,实则是暗下命令谋杀曼莹,无论是换走解药还是加剧毒药,总之让她死,便对了。
然将将看到左龙渊对曼莹的怜爱和对自己的威胁,只唯恐他若是知道了真相,定然要与自己撕破脸皮,一片痴心所致再难得到他的谅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大好机会,自己竟然落入了最两难的悲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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