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那个久违了的称呼,让叶阳子扬变得不确定,“母后,我们这是要回宫了吗?那母后为什么要哭?”笨拙的伸出小手,轻轻地拭去母亲的泪水,“母后没有错,母后你不要哭!”
虽然并不清楚母后为什么带着他们离开皇宫那么久,模糊的记忆里,是他们住在一个陌生的宫殿很久、很久,那时候,没有皇兄,也没有父皇的身影,只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每次这个人一出现,母后就很不开心的样子,之后,自己和威威一样,痛得半死,等到好了之后,已经是和子夏叔叔在一起了。
从那时候开始,母后就没有再提起过父皇了!
威威那时候总哭着向母后要父皇,可是,有一次,母后就生气了,一边生气着说以后不准再提起父皇,一边哭着。从那以后,自己和威威都没有再提起过父皇,怕母后伤心。
所以,也许不是母后的错,而是父皇的错。
前往皇宫的路途,可谓长路漫漫,此时,更是漫漫长夜。正好途经一个小镇,慕紫烟便让马夫停下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待明日一早再赶路。将儿子抱起来,一路长途奔波,身子不免有些吃不消,刚跨入客栈的门口,不料一个脚步不稳,往前摔去!
“小心!”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在一阵颠簸之后,感觉到一堵温暖的肉墙,隐隐约约,带着似曾相识的温暖,抬头准备道谢,却就在抬眸对视的一瞬间愣住了!
“小烟!”
“梦溪!”
沈梦溪看着那张比记忆中更成熟妩媚的脸,不知为何,竟感觉眼眶一热。
慕紫烟却只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从他的怀中抱着儿子站好了之后,两个人竟相顾无言。
“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差一点要了你的命的双生子之一吧?”那张脸,那个神情,无一不刻画出另外一个叶阳宸颢,只是,听闻她带着两个孩子失踪了,一年多过去了,谁也没有他们母子三人的消息,此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怎么只有她和一个儿子?
慕紫烟闻言,微微点头,她不知道为何远在另一方的沈梦溪如何能够得知她的情况,但是很多事情,已经不宜多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我一个行商的人,行走四方并不奇怪。”
慕紫烟闻言,了然地点点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慕紫烟将儿子交给了随身跟来的丫鬟,然后随着沈梦溪来到一间茶间,掐指一算,他们也是四年没有见了,当初,由青岚的信中得知他与黎妙雪成婚,之后便无任何联系。
“这几年,过得可好?四年前我还欠你一声祝福,如今,补上,祝你和她白头偕老。”当初,自己与黎妙雪为了他,也曾红眼相对,横眉相向。
其实,有句俗话说得很对: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是别人的,你永远也守不住。
阴差阳错,阳错阴差,缘起缘灭,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沈梦溪的过客。缘分这东西,实在奇妙!不是不甘心,只是有些怅然,为了往事,为了故人。
沈梦溪但笑不语,只是举起酒杯,朝着她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这一杯酒,我敬你,为了你我美好的曾经。”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杯饮尽又一杯。
“这一杯,我还是敬你,为了你成全了我的幸福……最后一杯,我依然敬你,为了你的死而后生。”几杯下肚,面已如粉色,双目却依然晴朗,他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青涩少年,而是兜转商场多年的资深商人。
几杯酒,算什么!情毒入肺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慕紫烟待他将酒杯放下,才拿起自己的酒杯,倒的……是酒不是茶,在他讶异的目光之下,朝着他举起来,“这一杯,我敬你,为了我们彼此的将来,往日不可追,我只能将祝福遥寄于你的明日。”
他已非昨日儒雅得近懦弱的沈梦溪,她也非昨日柔弱得需要靠在他们强大的胸怀中才能够生存的慕紫烟,时间,让他们改变,让他们坚强。
“这一杯,我还是敬你,为了你成全了我的幸福……最后一杯,我依然敬你,为了你从不开心不快乐到如今的幸福美满。”她三杯饮尽,却气息平稳。
他坐在一旁,静观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嗤嗤地发笑,“有时候,活得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他若活得好,她才能够放心,不是吗?
慕紫烟颔首,他既已成家,当是为了他的家人,而抛开过往,活在他与他的妻子建立的未来里。看到这样的沈梦溪,自己的心情,不是舒坦多了吗?
以前,偶尔想起他,想起也许在某年某月某日偶然相遇,面对的却是他饱含哀怨的眼神,责备的目光,可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恐吓。
相爱过的人,就应该不必相忘于江湖,也不必怒目相向,而是如此时般的平和,面对着面,聊聊生活,扯扯家常。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出现在此地,当初在腾枭,怎么会失去了踪影,这么做,你就不怕他担心吗?”丝毫不提到自己,想到的只是那个最应该关心她的男人。
慕紫烟不想跟沈梦溪提起在腾枭的事情,因为复杂,也因为事过境迁,“腾枭以及我隐居一年多的故事,说来话长,而此时,我身在此地,是因为想要回家了。”回家而不是回宫,在哪里,如果已经不是家了,那么就算是万丈宫墙,她还是想要逃离,也总是会逃得了。
“看来,你早已听到消息了。”沈梦溪眼眸一幽,状似了然。反倒是慕紫烟闻言满脸的疑惑,不知沈梦溪的“消息”所指何意?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但是与她此行回宫有联系?
“什么消息?”
沈梦溪一愣,看她的神色,似乎真不知,也难怪她虽面带疲惫却没有明显的担忧,只是,他是否应该将这个坏消息告知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