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影五看了片刻,方才缓声说。阿娇和阿蛮看了一眼瑞晗,又看了看影五,并不敢忤逆,都按照影五说的去做。
“夫人,今天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天葬虽说在南疆不算稀奇,但是族长的天葬对很多人来说,却都是神圣的事情,你现在挺着大肚子,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瑞晗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懂事情的人,影五明着是不让自己去,但背后还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瑞晗微微一笑,她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有缘看见过一次,那次是偷偷进入藏地,正好赶上藏地有一场天葬,她偷偷摸摸的去看,差点被人当做坏蛋抓了起来。
“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也要想想阿娇阿蛮,两个人天天被关在这里陪我,已经完全没有人身自由了!”
“那你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影五见瑞晗说的理直气壮自己说起来也是理直气壮
能不能别说实话,到实话最伤人么?瑞晗在心中怒吼道,她现在真的很讨厌影五,只是这种讨厌又不是完全像是对待坏人那样,瑞晗心中郁闷。
如果有不了解真相的人看了现在的场面,一定都会猜测瑞晗和影五有那一点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不单单是他们两个想出去,我也想出去!”瑞晗现在真的有些着急了,没见过这么墨迹的人,到底是让去还是不让去,随随便便一句话不久可以了。
“快点说,你到底是让去,还是不让去?要是让去的话,我就开始收拾收拾,要是不让去的话,那你现在就出去吧,我身体不束缚,要休息了!”
瑞晗说完,气呼呼的往床上一坐,那架势就像是说,我就这么无赖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我说你这个人就是麻烦,你说你一会儿说自己身体不好,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体好的可以站着看完一场天葬!”
二人又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影五败了下来,再厉害的男人,都抵挡不住孕妇的哀求。
影五抽出袍袖,看着一脸焦急表情的瑞晗,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夫人咱们可是要把话说在前面,要是夫人想要趁乱子逃跑,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阿蛮,和阿娇杀了!记住,不许离我有十步远的距离!”
说着,影五转身就要走。瑞晗却一下子叫住他。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爱惜孕妇呀?你看见我挺着肚子,还要跟着你急匆匆的脚步,我容易么?”
“喂,你不会是想着让我扶着你吧?”影五愣了片,随后说:“不可以,这个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咱们要是那样子走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大家误会的!”
“瞎说什么呢!”瑞晗不满的撇了撇嘴:“你怕绯闻,我更怕绯闻!”
“什么叫绯闻?”影五眨着眼睛,疑惑不解的问。
“别问了,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
说完瑞晗颤颤巍巍的走出小竹楼,拉住站在楼外面猜测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阿娇和阿蛮,三人跟在影五身后,往十万大山的方向走去。
瑞晗边走边望着影五高挑孤寂的身影,忽觉右腕一凉,侧头见阿蛮正替自己戴上一小小银丝镯,忙欲取落下来。
阿蛮将她的手按住,轻声道:“姑娘,这银镯子是我们南疆的特色,你看那些祭司和长老们女孩子带的白银饰品,是我们不能比额。我穷,只有这个镯子,但你若是取下,便是不把我阿蛮当朋友。”
阿娇犹豫一阵,也从右手上褪下一个银丝镯,递给瑞晗,瑞晗轻轻戴上,三人相视而笑,随着影五,直奔十万大山。
南疆虽然地处南方,但是现在也是一年气温最低的时候,让所有人的眉间发梢都笼上了一层寒霜之色,也让高耸入云的十万大山更显缥缈迷蒙。
自古相传,南疆的前人是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仙人。天神为了让一落在十万大山外的仙人有一日能重返仙界,便在十万大山上两座山峰之间,修了做桥,叫尘缘仙桥。
东面山峰,号为“十万”,由山海谷可沿山路而上。据说那里有南疆从最开始创建,道现在所有首领的灵魂在这里。
只有“尘缘仙桥”和前面的小山峰,无涯山相连接。
这夜,十万大山的山路上挤满了前来观礼的月落族人。九大长老,除去五长老死于之前与华夏的冲突中,其余八位悉数到场,簇拥着一个少年和一个美丽的,大概三十岁的少妇,站在尘缘桥上,其余族人则依地位高低一路排向天月峰下。
当影五素衣,带着轻纱蒙面的圣姑及数位年轻少女步出来,走向十万大山的峰顶,人群发出如雷般的欢呼。所过之处,南疆族人纷纷拜伏于地,恭颂教主神威。
原来影五并不是什么南疆巫教的首领,他最多充其量也就算是个祭司,关于巫教所有的一切都要听那个带着面纱的圣姑决断。
一想到圣姑,瑞晗便觉得十分可笑,没想到这么经典的名字,是走到哪里都能看见。只是……瑞晗不敢笑出声来,一般能被称作圣姑的人,多半的岁数都不小。
影五飘然行在山路上,火光照耀下的白袍,散发着一种玉石的光芒,让人觉他已不象是这尘世中人,而是下凡的神祗,孤独寂寥地俯视众生,俯视这苍茫大地。
瑞晗安静的跟在影五身后,本来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她的身形决定。
她不可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路行来,听得南疆族人对圣姑和影五的欢呼拥戴声出自至诚,更见有许多人泪流满面,瑞晗不由的凝望着那有些远去的背影,心中想道:这样的人到底是沈阳的存在呢?曾经她自己以为影五所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谋取自己的私欲,然后让大家盲目的为他牺牲事情。
时近子夜,天上一弯冷月,数点孤星,若隐若现。
大长老站起,一通急促的鼓点敲罢,他将手一压,朗声道:“南疆之前一直被华夏称作蛮夷,一直被他们所不容,所蔑视,我们一直依附于他们,到头来还是被抛弃的命运,如今要不是我们找到了圣姑,大概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备受其辱的,我提议,今天举行天葬的同时,就让圣姑和少族长订立婚约吧!”
瑞晗一愣,又将目光投向那圣姑,圣姑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影五转身端起一碗酒,奉至旌旗下的大长老身前。大长老脸绘重彩,、接过影五手中的美酒,一口饮尽,又猛然前倾,“噗”的一声,瑞晗微微一笑,电视上看多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把戏,对于这种用酒扑火的事情已经全不在意。
只见那火苗蹿起,直冲夜空,山头山脚,上万人齐声高呼,拜伏于地。瑞晗心中不知该决定这些人好笑,还是该说这些人虔诚,瑞晗从来没有过任何宗教信仰,也不会到真正的宗教信仰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瑞晗摇摇头,她笑了笑,大纲信仰就是可以让人活下的一种动力,没有这个动力的时候,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有了这个动力,或者已经不只是生存问题,甚至可以说,有了这个动力,大家可以更有目标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中去。
高亢深沉的吟哦声中,老族长族黎的棺木被缓缓抬出。这棺木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描绘,只是漆黑一片,跟华夏那些重金装饰过棺材相比,差太多了,不过好在这些棺材也只是弄一会儿,等大鸟来了,谁会去在意,鸟食盆子什么样。
踩着深深的积雪,那圣姑在影五的陪同下向云雾缥缈的“尘缘桥上走去。”
火光照映下,上万双眼睛,齐齐盯着那具黑色棺木,盯着那夜雾笼罩下的“尘缘桥”。
八名小伙走至桥边,大长老高唱一声,八人齐齐停步,将棺木放置于地。
大长老像是跳大神一样的说,“回天的时间已到,大家恭送老族长会去!”
大长老与二长老齐步上前,运力推开棺盖,少族长与老族长大的夫人放声大哭,在数人的搀扶下拜倒于雪地之中。
木族长的尸身已做防腐处理,被两位都司从棺中抬出,他裹在长长的白色月袍之中,容颜如生,只双目圆睁,仰望苍穹。
这场面让瑞晗看的也是一阵心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影五要对自己说那些话了,的确这些人对南疆的感情是别人不能理解,华夏现在虽说没有步步紧逼,可是谁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如今看来,他们想要反抗的决定倒是没有什么错误。。
大长老与二长老一人扛肩,一人扛腿,抬着老族长,缓步走上“尘缘桥”。
寒风渐盛,吹得火把明明暗暗,尘缘桥上传来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瑞晗心中一阵紧张,也不知道这桥有多少年时间了,眼看着随时都有要断掉的可能。
清冷的月亮隐入云层之中,不知从何处激起一股强风,“尘缘桥”上的积雪忽地剧烈爆开,激起一团巨大的雪雾。
这雾起的太过突然,瑞晗心中一惊,该不会是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吧?该不会是那个尘缘桥真的断了吧?
瑞晗想到这里,吐了吐舌头,不敢在往下想,桥断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唯一比较可能的事情就是,这里有人做了手脚,为的就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相信,南疆的确是从十万大山走出来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