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景清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任谁的家被人无礼闯入都会觉得不满,何况这老头子脾气本身就不怎么好。
瑞晗见他出来,立刻站起身:“弟子瑞晗拜见先生!”
“你现在是大大的贵人!老夫可受不起肃王夫人,皇后亲姐姐的礼!”景清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
“先生再怎样说也是弟子的先生,名分既定,便再无更改!”对于他的言语挑衅,瑞晗没有动怒,仍好声好气地说道,“先生可以否认,但在别人眼中却是一样的!就算先生率领众人搬到了肃王殿下,上面那位也不会因此放过先生!”
“有话直说吧!老夫不想与你在此浪费时间!”景清不耐烦地说道,挥手的动作就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肃王殿下想要保住狄萱将军!只是君子党人咬住此事不放,老师是当今文坛领袖,若这个时候能站出为狄将军说几句话。天下文人定会卖老师这个面子。肃王殿下也会记得先生的好处!”
尽管心中不屑此人,但他毕竟曾经是自己的老师,瑞晗心里对他还有几分情谊在。因此决定先礼后兵,说话也是客客气气陪着笑脸。
景清打量瑞晗几眼:“老夫心中的马瑞晗,是当初求学之时,那个正直淳朴,品性高洁的少女,没想到才几年不见,你竟成以权力首尾,堕落如斯,为师当真看错你了!”
如果这番情景放在艺术作品之中,景清绝对是凛然不去的正面形象,瑞晗则是一副奸佞小人的面孔。
瑞晗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地泯着茶,“本就非是同路人,肃王殿下与弟子本就不奢望老师能加入我们,但狄将军国之良将,您若能在此时帮上一把,也是有利于社稷的好事。”
而果然所有正面人物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让老夫相救那个刽子手,想也别想!!”景清站起身怒然拂袖,“狄萱那厮不顾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漠北所作所为,皆有违圣人教化,老夫若是相救此人,难度世人悠悠之口,更别说彼之部署上官烈所杀之人乃是老夫挚友!!”
“……蛇鼠一窝!”瑞晗咬牙骂道,声音很低,却仍被景清听了个真切。他一拍桌案:
“孽障!!你说什么!!”
“弟子适才言道,老师与刘肃真是知趣相投的好友,一个活活打死侍妾,一个逼死仆人。世上再难寻得如此投契的当世大儒了!”
瑞晗冷笑一声,“弟子这次前来,特地为老师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肃王夫人的礼物,老夫收不起。”
“诶——这份礼物虽然微薄,却也花费天机令两年之久,恩师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拒绝,恐怕日后将会后悔!”瑞晗说着,示意身后天机令侍卫将一个锦盒呈给景清。
“里面是什么东西?”景清问道
“令您名留史册的东西!”瑞晗阴测测地笑道。看到景清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纸张,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惧,便觉得当反派的感觉还真是爽。
脸上的笑容收敛不住,早在调查到这么多劣迹之初,瑞晗便盼望着这一天了。
“这些事迹,每一桩单拿出来,顶多让您罚些银两,坐几天牢。不会有太大威胁,不过若是宣扬出去,您定会名声大涨,谁能想到,当代大儒道貌岸然的面孔之下竟是这样一幅嘴脸呢?”
“你……莫以为这样便能威胁老夫!以老夫的声望,这些事情,便是说出去,世人又岂会相信?”景清将手中纸张撕得粉碎,高声说道,却是色厉内荏。
“老师您气糊涂了!没有人证物证,弟子岂敢将此物轻易示人?”瑞晗笑着感叹,“世人哪!都见不得别人风光,越是德高望重之人的阴私,就越是有人相信。”
“当初老夫瞎了眼才收了你这么个学生!”景清丢出锦盒。
“当初瑞晗瞎了眼才拜了你这么个先生!”瑞晗同样怒道。想起她对自己老师的那些尊敬与崇拜,瑞晗心里面就直范恶心。
景清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你……老夫明天就上书替那个狄萱武夫说话,你带着你的鹰犬马上离开老夫家中,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哪里的话,说不得弟子以后还有事情要麻烦到老师,老师也别太见外了!”瑞晗假笑着说道。
“逆徒!!你打算用这个要挟老夫倒什么时候?”景清咬牙问道。
“弟子也不愿事事都来麻烦老师!”瑞晗心知也不能将人逼得太急,便说道:“老师可以求上苍保佑弟子瑞晗一生顺遂。”
说完,也不理会景清,带着随从大步流星离开了景清的家。
没想回到天机令之后,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豫王妃被豫王软禁了?”瑞晗惊讶地问。曾经豫王对豫王妃用情多深,瑞晗再清楚不过。暮莲嫁入豫亲王府才几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回夫人,确实如此。”崔启傲答道,“当时只有豫王和豫王妃两人在,天机令的探子并没有听到他们具体谈话的内容,只知道豫王去找豫王妃的时候心情本来还好,不知怎样,两人竟争吵起来,之后豫王便怒气冲冲将豫王君软禁了。”
崔启傲在说话的时候隐约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好像隐约对豫王妃有点敌意。
“你很不喜欢豫王妃?”瑞晗问。
“我和她那样的女人,天生便是敌人。”崔启傲做了一个近似抛媚眼的表情。对这个见谁勾引谁的妖孽属下,瑞晗已经习惯了,干脆就当做没有看见。
算了,瑞晗想,不再追问这个话题。这世界上没谁被规定一定要对谁充满善意和好感,就算那个人是豫王妃。
“对了!瑞晗有点私事,想请你帮个忙!”瑞晗说道,“等下能陪瑞晗去绸缎庄上扯些布匹吗?瑞晗想给影十七和敏儿做几件新衣裳,但不大会看这些东西!”
瑞晗的私人存货里倒是有上等的料子,但是颜色面料都不适合敏儿和影十七。
瑞晗自然希望自己的人能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像王子和公主。但是瑞晗连自己的衣服都没什么概念,穿越前随便穿穿,穿越后靠敏儿打理。偶尔自己挑选一件,绝对与大众眼光向左。
考虑到瑞晗身边,比较善于打扮的就只有崔启傲了,所以打算让他给瑞晗当个参谋。
“夫人!属下对女装的衣着也不在行,不过倒是可以像您举荐一位行家!”崔启傲笑道,“欧艳荷的产业里就有一家专门卖女装衣服的店铺,生意还算红火,想必她对这个一定很有研究。”
“嗯……也好!算来欧艳荷咱们也许久没去看看!”瑞晗想了想,“她上次救了影十七的事情,我还没好好感谢她呢!”
上次影十七在外行动,意外受了伤,恰好遇到欧艳荷路过,这一条命算是捡了回来。
景清没有辜负大儒之名,很快便撰写了一篇檄文,整篇文章只字不提为狄萱辩护之事,而是引述了漠北等异族如何妄立伪朝,犯华夏疆域杀华夏子民。
赞颂华夏男儿保卫家国浴血奋战的英勇事迹。让人读罢之后,热血沸腾。一时间群情激奋,不知多少青年学子投笔从戎跑去当兵。
这时候,有人适时地将狄萱及其部属以往的战绩提出来,于是,文人纷纷倒戈,改为传送他们的光辉事迹。朝中大臣,无论之前是站在君子党这边,还是态度中立的一派,都有不少是景清的门生,或有想与文坛领袖保持一致的跟风者,见景清如此表态,纷纷改变立场。
只剩部分君子党苦苦支撑治狄萱罪的意见,一番论战之下,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于是,狄萱在众人心目中,从屠夫刽子手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了民族英雄。
“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瑞晗感叹道,“之前真小看文人的力量了,或许咱们也该拉拢几个专门用来摇旗呐喊的笔杆子。你说呢?肃王!”
“傻夫人!”肃王笑道,“文人咱们并不缺。你以为任谁都有景清的分量吗?这张牌既然让咱们抓到手上,就得捏紧了,好好使用,也别逼得太急。小心对方反扑!”
“放心!瑞晗自有分寸!”瑞晗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欧艳荷顺势而起,借助肃王的名声,号召全京城的商会联合起来,在经济上低着外族。
于是,在反对异族的大环境下,全京城的商铺都拒绝向漠北使节出售任何物品。因为与漠北在民族政治上的仇恨,对此,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向朝廷抗议的漠北使节打着官腔,却放任民间的所做作为。
毕竟买卖双方讲究你情瑞晗愿,人家不愿卖,谁也没有办法。
一时间,漠北使节在京城居然面临了无吃穿可买的窘境,不得不靠着华夏国民或者外国使节替自己出面采买物品。这件事情让漠北人焦头烂额,想必短时间内没有精力再来找天水的麻烦了。
欧艳荷也在这件事上捞足了好处。既报复了仇敌,又赚到了好名声,现在她俨然就是京城的商界领袖,每天一副走路带风的模样。
期间肃王提醒她一句不可太过忘形,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该怎样还是怎样。
肃王的担忧并非没有根据,华夏商人的地位虽然不是太低,可也不高。文人大臣们平日里也从不将商人放在眼内,但是这次针对漠北使节的经济制裁,表面上大快人心。
但在内里却让许多人开始忌惮,他们想不到一直不怎样瞧得起的商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而其中站在最显眼位置上的欧艳荷,也成了有心人关注的第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