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第四更完成】
冰凝也曾经沦落乡野,一个人四处漂泊,若不是冰儿,也就没有今日的她了。听了那个女孩子的话,她想必是想到自己当年的事儿,忙把那女孩子扶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多碎银子,说道:“你以后莫要再偷窃啦。这些银子给你,自个儿好好过活吧。”
明月欣儿和萧笑说道:“这个小女孩好可怜哪,我们也给她些银子吧。”萧笑在怀里摸索半天,无奈地把手伸出来,说道:“这次出行这么仓促,我没有带银子。”我找了找,我的身上,倒是有二两多,其中一两是准备回去给相公抓药的,我见着那女孩子实在可怜,便一并拿了出来,塞到那女孩子手上。那女孩子千恩万谢地收了。
这时候,那个打扮的超凡脱俗的女子,也走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形,她柔声道:“既然这小妹妹这么可怜,我也不稀罕这块玉佩,一并送了给她吧。”那快玉佩至少可以值得上百两银子,那女孩子收下,再次千恩万谢,下山去了。
我们几个这才看清,原来这神仙妃子一般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见过的酷似柳雨湘的将军夫人黄烟陌。
我们见着她,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是该做认识,还是该装作不认识。正在犹豫之时,只听得有人唤道:“烟陌,不是说好在石头边上等着么?你怎么一忽儿下去啦。”
我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袭紫衣,长身束立的青年男子,从上面走了下来。我细细看去,这个人高大魁梧,面容隐约了便是我昔日的邢枫哥,却不是那镇关大将军是谁?他脚步十分着急,想必是担心妻子安危。
黄烟陌微微笑着,柔声把方才的事情和丈夫说了一遍。将军听完,说道:“多谢侠女搭救内子,不胜感激。”
冰凝双手抱拳,说道:“不必了,这本是我的分内之事。”
一行人又寒暄了几句,冰凝、明月欣儿几个脸上尽是不自然的神色,我微微笑道:“天色不早,明月欣儿、妹妹,我们该回去了。若是晚了,相公怕是要担心。”我说了这句话,忽然见着将军夫妇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一种不太自然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到底教我瞧见了。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难道---?
这时候,那将军忽然说道:“这位少奶奶,你倒是瞧着很像我少时的一位故人。”
我微微一笑,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阁下想必认错人了吧。我实在是不记得,何时有过阁下这样的故人。”
那将军说道:“许是我弄错了。毕竟时隔这么多年,一切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啦。不过昔年在六里牥的时候,我的那位故友和我,确是极其好的。”
听了那将军的话,明月欣儿先暴跳起来,说道:“少奶奶,你的家不就是在那六里牥么?可是你的村子,几时出了个大将军?”
我扯了扯明月欣儿一把,说道:“六里牥横竖有几百人,我怎么恰好是将军的故人呢?将军姓袁,妾身从来不识得姓袁的朋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请将军和夫人见谅。”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已经完全了然,眼前这人,不是昔日我的邢枫哥却是哪个?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曾经无数次春闺梦里,我心心系念的邢枫哥如今,竟然出现在我眼前。可是此时此刻,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见着又徒劳?只是徒然添一场怅惘罢了。与其如此,倒是不如不认,反而落得心里清净。我冷九容,自始至终,便是这样子淡漠的人。
我说完,拉着明月欣儿便走。那将军却在后面说道:“我那故人,原是姓冷的,名字叫做九容。只是冒昧问一句,少奶奶的名字叫做什么?”
我闻言,身子莫名颤了一颤。虽然我早已猜到他是何人,但是跟真的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那是完全不同的。那种感觉,只是教我觉着,一瞬间说不出的天旋地转,只觉得今夕何夕,原本是打算此生不见的,怎么偏生又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碰见了呢?
此时此刻,我是不能再强行离开了,因着明月欣儿已然嚷道:“少奶奶,这不是你的闺名么?”
我只得回过头来,淡淡道:“我确实叫做冷九容的。只是我却不能记得,有个姓袁的朋友。”
那将军面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他说道:“我原本不是姓袁的。我原来的名字叫做邢枫。只是后来做了袁天昌大人的义子,才从他姓了袁。后来袁大人去世,我率领了他的旧部,袁大人又膝下无子,我便没有改过来。我现在叫做袁震东。”
我的笑容,愈加淡了,淡的几乎有些虚无缥缈,我说道:“袁震东这个名字,是当今圣上亲自赐给的,意为将军威震东辽之意。袁大将军的名字,我是时常听得我爹和相公提起,却不曾想到,原来居然是邢枫哥哥。这些年不见,哥哥青云直上,妹子也为兄长高兴。”
“呵呵,”袁震东笑道:“妹子原本是一直记得为兄的,我还以为妹子已经忘却了呢?”
我隐隐觉着,他的话语总有责备我忘却昔日约定的意思,只是他如今,不也是娶了高官的女儿为妻子么?何况,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日子,始终是一去不往返。有些事过去了,永远不能回来;有些人错过了,永远不能回头。
我也笑道:“记得妹子小时候,兄长帮我良多,妹子岂能忘却?可惜兄长已然身为高官显宦,若不然,妹子定然请兄长来家利坐坐。相公见着兄长,想必也是开心的。”
我原本只是一句推脱的话,谁料袁震东当即说道:“既然妹子一番盛情,做兄长的岂能不去?我父母早丧,当年若非是妹子和冷伯伯照料于我,岂有今日的镇关大将军?我原想着妹子要等我回来的,岂知道妹子居然那么早就嫁了。”
袁震东当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知是一时忘情,还是别的缘故,居然一开口,说了这样的话。那黄烟陌却也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是笑语吟吟。我忽然觉着他们这对夫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那种感觉,却又说不出因了什么缘故,只是觉着时而明白,时而清晰,有一种想法在我心底生出,我又没有法子说得清楚,也没有法子想的明白。
我淡淡笑道:“我与兄长,情同骨肉同胞,原是该等着兄长回来再嫁的。只是女大不中留,兄长一走,杳无音讯,实在等不得啦。还请兄长见谅。欠下兄长的喜酒,等到妹子有了身孕,为沈家诞下小儿,再为兄长补上。”我说这番话,实在是一语双关。一是为袁震东方才说的话补救,二是若是袁震东的心里,对我还存了什么想法,我这便是婉拒了。
果然,袁震东的面色,一时有些灰白难看。但是只是一忽儿,他又说道:“我前几日,回到昔日旧宅看了一番,却在家中发现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妹子想来也是极感兴趣的。”
我笑道:“兄长说的,妹子自然是感兴趣。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怕相公在家中见我们还不回去,会为我等担心。不若改日再与兄长、嫂子叙旧吧。”
黄烟陌笑道:“既然九容妹妹急着回去,我们不妨一起下山吧。这样既可以与妹妹叙旧,又可以不耽误妹妹的时间。相公、九容妹妹,你们觉着我说的可好?”袁震东当即点头答应。
我也只得答应了。只是那黄烟陌叫我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恍惚,只觉着是柳雨湘又回来了。
我们边走边聊。袁震东说道:“妹子可知道我家中的那东西是什么么?”
我浅浅笑道:“兄长请说。”
袁震东说道:“却是一首词。我觉着妹妹一向对诗词有研究,才说来给妹妹听听。那首词,是一首《虞美人》,写道:“那时天气那时人,流目尽秋辰。断鸿浑晓底侬心,欲凭锦字付青衿,那追寻。碎萍凄月淡红妆,雁远梦芜荒。寸心叠恨漫三江,锁愁载泪满川扬,到潇湘。”这词却是刻在墙壁上的,如今隔了几年,虽然是墙皮脱落,可是我找了几个人仔细分辨,还是硬是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