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的共主。”袁震东转念一想,原来太后在边疆的时候就对自己有过这番表示,当时自己还是将信将疑的,如今想了确实如此。太后的用心就是向他表明,自己对于朝廷的功绩,足以做这个江山的共主。所以太后下的这道恩命就是这个意思,这么想来,袁震东觉得自己为朝廷和太后做的这么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只要太后心里头有袁震东这个人在,那么一定不会把他当成是那个明日鹤的。如果朝廷和太后是这样的意思,我袁震东大将军当日把朝廷太仓中的粮草搬运一空那件事情做的实在是有些对不起朝廷了。”
想到这里,袁震东的面色一红,还好他的那张长年累月的征战四方被晒得有些呈紫棠色的面容倒是一下子还看不出来。
袁震东对着崔文杰兜头一拜道:“崔文杰崔大人此言,开我茅舍,真正是金玉良言。震东今日听君一席话,今夜可以安枕矣。”
“大将军如果能够放下心中的疑虑,这也是朝廷的福分。”崔文杰知道袁震东大将军已然认为太后此次给他的这个一字并肩王的封爵是恩出特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了。
“震东惭愧呀,以前居然对朝廷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今时今日,朝廷居然还对震东如此厚遇,震东如今已然是明白了太后对震东的一片眷爱之心。”
“既然如此,袁震东大将军为什么不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崔文杰不动声色的问道。
“崔大人此话是何意,震东愚钝,不明白崔大人这句话的意思。”袁震东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轻轻的这句话又给推了回去。
那么此刻对于袁震东而言,不知道崔文杰这句话是不是试探他的意思。而且,袁震东大将军也在怀疑这句话可能不是崔文杰自己问的,而是崔文杰代一个女人问的。所以袁震东大将军就假装糊涂,希望能够蒙骗的过去眼前的这位崔大人。
“大将军既然到了京师,为什么不立刻进京,觐见皇上和皇太后,而是避居在这个贤良寺里头,不再往东面的京师再进一步呢。”
“这,”袁震东大将军干笑了几声说道“这是因为震东以为贤良寺处在京师的西郊,较为清静,与震东喜欢恬静的性子比较相宜,所以震东就选了这个地方作为此次来京师的下榻之所了,莫非崔文杰大人以为这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什么不妥的,只要将军喜欢,这京师里头袁震东大将军想在哪里安置都可以。”
崔文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不以为然,这个袁震东避居在贤良寺根本就不是为了图一个清净,如果真的是要图个清净,也不会给门下交代只接待朝廷二品以上的大员的造访和致贺了。既然袁震东大将军不杜门谢客,反而对朝廷中的大员来往殷勤,那么觉得就是为了此次分王爵的事情。如果是太后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话说,不过袁震东可能要借着这些朝廷中的那些大员的口中探听朝中的大老对这个旷代恩典的看法。这才是袁震东真正的目的。而袁震东的另外一个不能为人所知道的想法是,这次朝廷和太后给她的封爵是几乎与皇上和太后平起平坐的一字并肩王,袁震东大将军显然想要接着这个机会,拖延时日,等到朝廷的恩典下来,也就不用对其他的同僚行礼了。比如礼绝百僚的崔文杰和秦兰亭,袁震东大将军虽然和崔文杰大人尚能和平共处,而另一个宰辅秦兰亭却已然和袁震东大将军交恶甚深。
袁震东不愿意早早进入京师,不过以袁震东大将军如今的身份对与宰辅一般的秦兰亭还是要大力参见的,这是袁震东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所以袁震东大将军到了京师的西郊,反而不急于进京了,他要稍微的等上一等,等到朝廷的恩旨一下,袁震东大将军等上一字并肩王的位子,那个时候再去见秦兰亭,说不定还可以将这个在朝廷中与自己作对的秦兰亭大人好好的折辱一番。这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袁震东才在贤良寺里头住了下来,不过这样的事情却瞒不过崔文杰崔大人。崔文杰知道袁震东大将军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朝中大臣不合,对于朝廷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崔文杰就微微的规劝道:“袁震东大将军,如今你的功勋彪炳,已然是我朝廷的一大柱石,朝廷内有贤相秦兰亭大人,外有良将袁震东大将军,倘若大家能够和衷共济,好好的把朝廷如今的这个局面维持下来,功莫大焉。”
“崔文杰大人,不是我袁某人不愿意和秦兰亭大人和衷共济,可是你也知道,秦兰亭大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巍然文宗,可是这个秦兰亭大人气量太偏狭了,根本就容不得我这个大将军。所以崔文杰大人,如果你要做这个和事老的话,震东见你的情,不过这件事情不是震东愿意放手就能行的通的。据震东所知道的,秦兰亭大人和朝廷中的亲贵联手,要在太后和皇上好好的参我一本,这种事情你说我袁震东怎么能忍的下来呢。”
“自古以来,廷臣相争,终非国家之福呀。”崔文杰喟然长叹道“既然袁震东大将军如此说,那么到时候就保持中立的立场,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
“如能如此,那么震东承情之至。”袁震东对着崔文杰大人拱一拱手说道。
“袁震东大将军既然得知了秦兰亭大人要参劾你的事情,不知道大将军对此事有何区处。”
“我能有什么区处,如今我就在这个贤良寺里头,等着朝廷的恩旨。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暂时也不想去理会。不过我袁震东可不是什么怕事情的人,如果秦兰亭大人真的是放不过我,一定要和我在朝廷中见一个高低的话,那么我袁震东也是一定会奉陪的。”
“将军真的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难道我让那个秦兰亭大人骑到我的头上来拉屎拉尿不成。这口气我可吞不下,这个秦兰亭既然能做初一,我袁震东为什么不能做十五。”
崔文杰知道继续谈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这个时候袁震东的侍卫领着一帮子的下人,送过来了一桌子的酒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借着这个机会,崔文杰就不再和袁震东大将军提及秦兰亭大人的事情了。
袁震东大将军不知道崔文杰那日在朝廷中为他说话是太后和崔文杰事先就定好的计策,所以对于崔文杰大人还是极为见情的,所以等到酒席摆上来之后,便拉着崔文杰大人做到自己的对面,然后举杯说道:“这一杯,是本将军敬崔文杰大人在朝廷中立身严正,能够为本将军在皇太后面前仗义直言。所以本将军敬崔文杰大人一杯。袁某人先干为敬。”
说完这番话,袁震东手一翻,就把酒杯之中的酒一干而尽。
崔文杰的酒量不佳,可是袁震东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把面前的酒给喝干了。
袁震东大将军一看崔文杰把酒给喝完了,就笑着说道:“崔大人好酒量,再来一杯。”
说着袁震东大将军就亲自站起身子来,拿起酒壶给崔文杰的酒杯里头满上了一杯酒。
“袁震东大将军,崔文杰不胜酒力,还是不要给我敬酒了。”
“这怎么可以呢,崔大人,你也算是我的知己了,当年我们一起帮助太后娘娘,夺得如此的江山社稷,那一段日子的患难与共,我袁震东还是记在心里头的。你崔大人比那个秦兰亭好的多了,秦兰亭看似人模狗样,其实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居然想要联合亲贵大臣弹劾我这个大将军。我倒要看看如今朝廷上的太后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我就不信以我袁震东的功业,抵不上他这个宰辅。”
“袁震东大将军,你失言了,怎么说秦兰亭大人对于宗国社稷还是有过功劳的,不过秦兰亭大人为人过于苛刻偏狭,这倒也是不错。我和他同朝共事这么多年,其间也受了这个秦兰亭的不少的气,不过既然同为枢臣,又是同朝为官,所以能忍则忍,这样子才能匡扶朝廷。食君之禄,理当为皇上和太后分忧,个人恩怨,也只要放在一边,在所不计了。”
崔文杰的这番推心置腹的剖白再袁震东大将军耳朵中听来是一件极其可喜的事情。原本袁震东大将军就想要在朝廷中把秦兰亭大人给扳倒了,因为秦兰亭老在朝廷中跟他作对,两人虽然是旧日的盟友,可是如今已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所以袁震东大将军对于秦兰亭是恨不得马上就把他在朝廷上打倒,最好能让秦兰亭被朝廷废黜,得一个永不叙用的处分。那样子让这个时常指使门生故吏和自己作对的秦兰亭呆在家里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朝廷里头作威作福,却无能为力,那是何等快意的事情。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朝中的另一个宰辅崔文杰大人的态度就是关键了,以如今的袁震东大将军在朝廷中结交的实力,和秦兰亭那边的势力顶多是半斤八两,所以一旦和秦兰亭闹翻了脸,能不能把这个秦兰亭打倒,还在未定之速。不过,这些日子他听说朝廷里头的两个宰辅不合,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偶和崔文杰联手,那么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很多。所以对于崔文杰的态度,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如果崔文杰和秦兰亭顶多是公事上的纠葛,没有什么私人的恩怨,那么想要争取崔文杰的支持,那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听崔文杰的话锋,似乎对于秦兰亭在朝廷中擅权独断也有不满的意思,可见崔文杰大人和秦兰亭大人并非铁板一块,如果要掰还是掰的开的。
因为心里头存了这么一个念头,所以袁震东大将军对崔文杰大人就愈加的客气。他亲自拿起筷子,给崔文杰大人夹过一些菜,说道:“袁某人一生南征北战,没有其他的嗜好,只是最好这口腹之欲。所以震东无论打下了那座城池,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城池里头的有名的食肆和蔬菜园子派兵给保护起来。崔大人,我知道你这些年已然是茹素吃斋,不动荤腥。所以特意让人从其他地方带来这几样山野小菜,让崔大人你品尝品尝。”
崔文杰看看自己碗里头的野菜状似乎荷叶幼芽,是生平所仅见的菜,一时也叫不出什么名色来。便举箸夹了一口放入自己的口中,果然嫩滑可口,口有余香。
“这是什么菜,味道还真是不错。”
“崔大人博闻强识,应该知道张翰的莼鲈之思的这个典故吧。”
“恩,那是齐王的东曹掾张季鹰,一日在洛阳的官邸见秋风突起,思念起家乡吴中的菰菜羹和鲈鱼脍,因而对人说道:“: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这可是为美食而辞官的一段佳话。难道说这野菜就是那菰菜。”
“大人果然是博学多才,袁震东佩服,这菜肴就是本将军从吴中取来的。”
崔文杰听到袁震东这么说,便又夹了几口,越吃越觉得有味道。脱口赞美到:“昔日观看史书,看到张季鹰因为思念这莼鲈而罢官不做,辞官归乡,引为恨事。国家多难,安能以此而弃朝廷于不顾。如今想来,这个张季鹰倒是深得人生之三味。得此美味,夫复何求。”
“哦,崔文杰大人若是喜欢,我可以让我的亲兵每个月都送一百斤这种菜到崔大人的府上。只要崔大人的府上不见拒的话。”
“这如何使得。如果惹得物议沸腾,恐怕与你与我,或者朝廷的脸面上都不好看。”
“如何使不得,崔文杰大人对于朝廷的功绩,连我袁震东大将军也要敬服的,这么一点东西,朝中绝对不敢有人说崔文杰大人贪墨的。”
崔文杰原本想要力辞的,不过看袁震东大将军这番想要和自己结交的意思,不便于驳了袁震东大将军的颜面。而且崔文杰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如果能够和袁震东大将军结了知交,一则方便自己探知袁震东大将军对于朝廷和太后的态度,二者如果袁震东大将军真的造反成功的话,自己也可以常保禄位。
有了这样的心思,崔文杰便不加以拒绝了。他对着袁震东说道:“既然大将军如此盛情,崔文杰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那就敬谢不敏了。”
“崔大人说哪里的话,朝廷中人谁不知道崔大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朝廷的分发各处的旨意,大都是出自崔大人的筹划。崔大人可是如今天下的中枢,为天下的臣民所共同景仰。”
“呵呵,袁震东大将军,崔某人就算功绩再大也大不多天去,如果没有袁震东大将军当年的力挽狂澜,拥立皇上和太后,哪里有我们这一朝的臣子。如此说来,还是要以袁震东大将军居功至伟,比之前朝的霍光拥立宣帝,忠心辅政的大功劳也不惶多让。”
听得崔文杰这么说,袁震东大将军倒也是面有得色,拥立皇帝,确实是不世的功业,袁震东大将军也觉得当年自己做的这件事情非常之漂亮。因为当年自己一力支持太后,才有如今自己这么高的勋业。不过说起来,整个朝廷中人,真的没有人能赶得上自己的这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勋业。
“崔大人,往事已矣,不谈也罢。而今国事蜩螗,太后忧心如捣,我等作为朝廷的大臣理应为太后分忧。这是为人臣者应该尽的职责。”
说着,袁震东大将军又拿起了酒壶,给崔文杰大人满上了一杯。
“崔大人,我在边疆的时候听说,朝廷中颇有人不容于我袁震东大将军,不知道崔大人是否有所耳闻。”
崔文杰一听袁震东大将军这句单刀直入的话,心里头猛地一惊。难道袁震东大将军已然知道皇太后和自己的计划了么,可是如果袁震东大将军真的知道了自己和太后商量的计划,就不会进京师了,如今袁震东大将军既然身在京师,也就说明自己和皇太后秘密商议的计划袁震东大将军还是无从知道的。
崔文杰大人的念头在心中打了好几个转,便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说道:“大将军一直在外带兵,和朝廷有些隔膜,朝中有人对袁震东大将军有所议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我一直是很信任大将军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