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又妒又恨,下手自然不会轻,且她故意将指头弯着,想将长指甲直接抓上齐妙的脸。
齐妙大惊失色的向后退,可她到底不会功夫,退后时一脚踩上了裙摆身子往后跌去。也正因她跌倒了,才躲过了那一抓。
玉莲闻声出来,见齐妙已经倒在地上,张氏张牙舞爪的还要伤人,立即冲了过来将齐妙护住,“安陆侯夫人莫不是疯了,怎能如此对我们世子夫人!”
日后若都要这样来晨昏定省,就是她侥幸不受伤也要被这疯婆子气死的。
思及此,齐妙手抚着胸口,一想自己竟被丢在这样一个烂摊子里前途渺茫,委屈的眼泪就溢出了眼眶,“虚弱”的唤了一声:“玉莲。”随即身子一软昏过去了。
“夫人,夫人!”玉莲吓得脸色苍白,才刚夫人是踩着裙子跌倒的还是被张氏推了一把才跌倒的她并未看清,好好的人,刚进门还神采奕奕,下一刻就虚弱的晕倒,若不是磕碰到了就是急怒攻心。
“下作的小娼妇,你起来,今日老娘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张氏根本不信齐妙会晕倒,方才叉着腰与她作对还那么有底气的人会摔一跤就晕过去?
玉莲慌乱的扶着齐妙,高声大叫:“快来人!来人啊,安陆侯夫人将世子夫人打晕了,快来人啊!”
张氏被气了个倒仰:“胡说八道。我哪有打她!”
“您设计让婢女倒开水,想诬陷我们世子夫人不成,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动手打人,我们才刚都在侧厅没瞧见,您这里就可以随口推脱责任吗!”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来人,将这贱婢拉出去杖毙,杖毙!”
“娘,到底怎么了?”外头传来白希暮清朗的声音,“才进院门就听见这么大的动静。”
踏上丹墀,竟看到屋中乱作一团,张氏屋里的婢女傻呆呆站着,地当间儿却躺着个娇柔的身影,白希暮心里就是一跳:“二嫂她怎么了?”
玉莲哭求道:“求三少爷与安陆侯夫人说说情,放过我家夫人吧!”
那婢女哭眼睛通红,齐妙又面色苍白的瘫在地上,再观张氏面色,就知道必然是起了大冲突。
自己的母亲跋扈惯了,白希暮自然知道的,而且他也猜测八成他父亲的那点心思现在也不是秘密了。
齐妙新妇进门,遭此无妄之灾也着实可怜。
他心生不忍,便去扶了张氏在一旁坐下:“娘,何苦动这么大的气?二嫂在不对,毕竟也是二哥的妻子,再说这个时辰她是来昏省的吧?人好好的来了却成了这样,叫人听了去也不好听。”
“你少来替她说话,我教训儿媳用的着你插手?!不过摔了一跤就晕倒,她是纸糊的还是泥捏的?给我用水泼醒!”
“娘,您这样……”
“住口!你还想帮衬外人来对付我吗!”张氏双眼赤红,狠狠地瞪着白希暮。
白希暮到底心疼母亲,又出于孝道不好违逆,就只好住了口。
那边才刚与玉莲动了手的两个二等丫鬟索性抬来了半桶水。
玉莲愤怒的大吼:“你们谁敢!世子夫人岂能是你们这样对待的!”
“泼!”张氏冷声吩咐。
两个丫鬟听命就抬起水桶。
玉莲见状紧忙弯身抱着其妙,将她护在怀里,一桶凉水就那么兜头淋下,将主仆二人都淋的浑身湿透。
齐妙心里感激玉莲,她为了装病不来昏省也是拼了,才刚摔一跤晕过去可以说是怒急攻心,不过休息个一两日罢了,这次淋了浑身水惹上风寒,可不是要闭门休息半个月以上?她怕玉莲担忧,暗中握了握玉莲的手。
不过这水可真冷……
如今春末时节,天气还不算很热,这具身体生的娇弱,从前在闺中继母手下并未好生调养过,落得个畏寒的体质,如今被泼的浑身湿透,自是冷的不自禁发抖,脸色也变的苍白。加之她一身红衣湿透了颜色变深,如墨长发也披散开来,显得她一长精致的脸庞苍白的像纸。
玉莲慌乱中并未察觉齐妙的“暗号”,只哭的哽咽,起身废了极大的力气将齐妙抱了起来就要离开。
张氏冷笑:“站住!”
“娘。”白希暮见齐妙竟被水泼了还不醒来,担心事情闹大,就拉着张氏的手道:“娘您息怒,齐氏毕竟是二哥刚刚过门的媳妇,也是见过万贵妃的了,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传出去败坏您的名声不说,叫万贵妃知道了也不好处置。左右她已经晕倒了,就算冒犯了您也算受到惩罚了,就让他们去吧。”
提起万贵妃,张氏总算找到了一点理智。
是了,昨日万贵妃单独见了白希云夫妇,旁人不知道,万贵妃是知道的。若是今日就传开齐妙被她整治的病了的消息,万贵妃必然会做联想。
如此一想,张氏才紧张起来。万家他们开罪不起,万贵妃更开罪不起,若真能开罪的起,当年也不会……
“娘,不如我去看看,也随着去解释一下。”
张氏担忧后怕,想起当年的事又伤心,在想自己这一辈子,真真觉得无趣的很,眼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白希暮这厢因为担忧齐妙的状况赶着出去,并未看到张氏落泪。到了外头见那婢女拖着齐妙着实费力,忙吩咐人预备了轿子。
玉莲对白希暮倒是并无什么坏印象,连忙行了礼道谢。
等轿子时,白希暮望浑身湿透靠在玉莲肩头的齐妙,心抽疼了一下。
他希望现在抱着她回去的人是他。而且不是回沁园,是回他的书房。
有了这样的想法,着实不是意外,这两日每每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半夜里都无法入面。他会想他代娶时掀开盖头的那一幕,她明艳的像是盛放的玫瑰,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想,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那个画面了,即便是他自己娶亲……
“你们夫人身子弱,回去就立即找大夫给她……给二嫂瞧瞧吧。”握在背后的双拳因用力而发白,只有如此才能克制自己抱她的冲动。
玉莲连忙道是。
不多时,轿子来了,玉莲扶着齐妙上轿,粗实的婆子抬着轿子往沁园去,白希暮和玉莲一左一右跟着,很快就回了沁园。
进了院子中,爱莲几人瞧情况不对都围了上来,见齐妙竟然浑身湿透的晕在轿子里,人人大惊失色。
冰莲稳重一些,忙制止几人:“你们别嚷,世子现在还睡着,不要惊动了世子反倒让他焦急身子不适。”如今的沁园世子是主心骨,只要世子的身子无恙就一切都好说,想来外头的人是巴不得世子出问题,才会各种闹事的。
婢女们都理解的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将齐妙先抬进了侧间。熬姜汤的熬姜汤,请李大夫的去请人,取衣物品烧热水的井井有条。
冰莲便给白希暮行了礼:“三少爷,如今世子病中,才吃了药昏睡着,世子夫人又是这样,请恕奴婢怠慢之罪。”
白希暮如今冷眼瞧着沁园中才刚买来的仆婢竟然如此训练有素,就知道其中白希云自然是安排了什么,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无妨的。我等大夫瞧过二嫂之后在走,也好去与母亲回话。”
“那是自然,请三少爷这边用茶。”冰莲将白希暮请去了前厅。
侧间里,齐妙已经“醒了”,一面由婢女服侍换下湿衣一面将意图说明。
玉莲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原来如此,夫人只要没事就好。不过您也太不够意思,怎么不告诉奴婢一声啊。”
“我一直在握你的手给你暗示。”
“婢子以为您是难受……”
解释清楚,几人也不急了,李大夫诊脉时只是走了个过场。
冰莲再度回到前厅,在门前吸了口气平稳心绪,随即拧着眉满面担忧的进来回话:“回三少爷,我们夫人还昏睡着,也有些发热了。大夫说是怒极攻心造成的气血凝滞导致昏迷,又惹了风寒。这会子已经在煎药了。”
白希暮闻言紧紧皱着眉,有些自责。
他若是坚持劝说,她或许就不会被泼冷水,也不会惹风寒了。
“我知道了。”站起身,他再无留下的理由,就先离开了。
冰莲直将人送到院门前才折返而回。
齐妙这里已经吃了一碗驱寒的姜汤。见人走了,就道:“世子醒了吗?”
“还没有,碧苑在守着呢,世子睡得很是香甜。”
“那就好。这事儿就别告诉他了。反正我也没事,这几天对外就说我病了,短期内我不想在登金香园和锦绣园的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碧苑的声音:“夫人,世子醒了。”
齐妙忙笑着道:“我去看看,你们待会儿千万别说漏嘴啊。对了,管公子呢?”
几人面面相觑。
坏了,忘了还有管钧焱在,这件事他们可以不说,可是管钧焱呢?
齐妙批了件小袄,硬着头皮回了正屋卧房,一进门,就见白希云正披着衣裳要下地。
“阿昭。你做什么?”
白希云仿佛没看到齐妙,只吩咐道:“给我备轿!”
“阿昭,你要去哪儿!”
“你赶紧吃了姜汤老老实实躺着去!”白希云一把挥开齐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