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云和管钧焱闻言便对视了一眼,白希云问:“来人直接去正院了,求见了谁?”
“回世子,来人去了正院前厅,正好赶着侯爷在家,是侯爷见的。”
“哦?”白希云笑着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随即禁不住好笑的道:“这也真是难得了,这段日子安陆侯为了差事的事总是东奔西走,极少有在府中的时候,今日竟然能在家里还恰好赶上齐家来了人,着实是难得的很。”
管钧焱道:“来了就来了,他们愿意怎么狼狈为奸是他们的事,二哥只管好自己的身子就是了,还是不要出去与他们搀和为妙。免得见了动气,到时候二嫂知道了又要心疼你。”
“你说的是。”白希云洒脱一笑,道:“不过我怎么想都觉得齐家来人不会只是为了串门的,说不得我们也避不开。”
“那就兵来将挡了。”管钧焱挑眉。
此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有婢女来传话:“世子爷,侯爷吩咐人来请您与世子夫人到前头去呢,说是世子夫人家里出了事。”
出了事?齐家能出什么事?
白希云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不去怕是不好。
不过齐妙现在睡得正熟,而且她有了身孕本来就容易疲倦,今日又劳累了,他可不忍心让齐妙挨累,便道:“知道了,这就来。”
白希云站起身道:“三弟,还要劳烦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自然乐意奉陪,不过二哥你不叫上二嫂吗?那毕竟是齐家的事。”
“不必叫上她,”白希云站起身理了理外袍,叹息道:“你也知道齐家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何曾对你二嫂好过?只要见面必然是要找麻烦的,你二嫂如今怀着身孕,生不得气,没的这会子去了叫他们先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的,还是我先去看看。”
“可是二嫂说你也是生不得气的。”管钧焱一想齐家的那一头头,就觉得他不该答应白希云陪着出去看,而是该拦着不让他出去才是。
白希云一想到齐妙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便禁不住微笑着道:“先前我身子还没好,现在这不是渐渐好利索了吗,你着实不必为了这个而担忧。”
管钧焱一想,可到也是。从前自己坐起来都费劲的人,今日能抱着个大活人回来,虽然有些气喘,可是寻常没有锻炼过的书生子弟不也就那样么,自己着实有些担忧过分了。
“倒是我想的多了,都是因为二嫂,平日里对你就紧张兮兮的,这下子拐的我也跟着瞎操心。你们夫妻两个也真是的,都是为了彼此去想,却从没在乎自己。”
听着管钧焱的唠叨,白希云禁不住笑道:“真正的夫妻之间本该如此的。”二人缓步走向外头,倒不像是急着去前厅,而像是散步,白希云续道:“真正的夫妻是要一同过一辈子的伴侣,相互扶持相互关心才能长久,你见那些离心离德的人家,若是那些男人们能将妻子看的重要一些,多给一些关心,也不会至此。这世上自古女子就是多情人,你给她一分关心,便能暖她的心而回报你十分,你二嫂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尤为让人觉得应当好生怜惜啊。”
管钧焱听着都觉得酸得慌:“二哥好端端的给小弟讲这些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若要娶妻,就找一个和我意趣相投性情温柔如水的,像你那样宠妻的妻奴,小弟可做不来。放眼大周朝你看有几个男子能像你一样去宠媳妇的?媳妇不过是繁衍子嗣之用,那些个动辄打骂的都有,你可不要将你的那一套长篇大论套用在我身上。”
“这是什么歪理,听着就该打。”是白希云知道管钧焱现在还是少年心性,又未曾尝试男女之情,自然不懂这些,所以也不多废话,只道:“你要知道男子生来体力上就强于女子,若是想要动手打人,那便是最懦夫的行径,能用话去说明白的事儿,为何要动巴掌拳头?在武力上占媳妇的便宜,胜之不武。”
管钧焱翻了个白眼:“也就你这么想吧。”
白希云觉得和管钧焱说不明白。
二人说着话就沿着甬道到了前院正厅后头的抱厦。原本是该绕一圈走到正门才进门的,白希云却拉着管钧焱上了台阶,从抱厦后头的角门进来,走小胡同到了正厅的后门。
站在廊下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哭声,白希云听了皱了皱眉,只觉得晦气的很,这白家处处都显现着败落之势,好像自己都恨不得自己加速灭亡似的。
里头就传来一阵对话声,安陆侯白永春的声音充满了耐心和温柔,让人感觉到十分的陌生。
“二姑娘,你也莫哭了。待会儿等你妹妹来了,咱们好生劝劝她,想来她一定会跟你回去劝说你父亲的,你父亲母亲夫妻俩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劝和劝和也就好了。莫哭了,啊。”
随即便是抽噎的女生,娇软又委屈的让人听了都心疼:“多谢侯爷,我妹妹能嫁到您府上,有您这般开明的公公着实是她的福气。我命薄……”
“谁说的!”白永春的话打断了齐婥的自怨自艾,“凭二姑娘的才华容貌,哪里就是寻常人物了?你可不要在伤心。”
白希云听的脸色铁青。
这老色鬼想干什么!难道又瞄上齐婥了吗!
幸亏他将妙儿留在家里睡觉没有带出来,若是听见这么不知廉耻的恶心对话,还不活活将人气晕过去!
白希云撩帘而入,迎面差点撞上在堂后头偷听的婢女和婆子。
一见是白希云带着管钧焱来了,丫鬟婆子忙匆匆施礼,悄然退下。
白希云一看白永春如此不分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与齐妙的姐姐亲近,越发的觉得此人恶心之极。不过深呼吸,他又将喷涌的怒气压下去,换上一副旁观者云淡风轻的心态。
他要保重身体,没必要为了两个不要脸的无耻之徒而气坏了身子,为了别人的事情而伤害自己,那是最大的不值得。
白希云就带着管钧焱转过穿堂和屏风到了前头。
一进角门,就瞧见齐婥坐在侧坐垂头拭泪,端的是梨花带雨一般,随着每一下抽噎,丰满的上围就有震动。齐婥面容秀丽,称不上绝色,但是因为年轻显得细腻。身材却随了母亲,是极为高挑丰满的。她平日里因为冠了京城才女的名头,所以行事风格端庄的很,很容易叫人忽略了她的身材,只注意她的气质。如今抛开了书卷气,才女却以容貌魅惑来达到目的,便将所有媚态都施展了出来。
白永春站在一旁,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说,想碰又碰不得,急的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只能绕着齐婥团团转,一叠声的催:“还不去将世子夫人请过来!”
“侯爷不用着急,我已经来了。”白希云冷淡开口。
白永春听了声音下了一跳,像是根本没想到人会从身后出来。猛然回头,见白希云一身家常浅灰色道袍,面上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和二皇子赏赐的那个护卫站在一起,他的脸上不知为何一下就烧热起来。
“太不像话了,来了不会走正门让人传告一声吗!从后面悄无声息的进来,算什么君子所为!?”白永春怒呵。
正常家庭中,若是父亲开口训人,做儿子的就只有低着头听训的份儿。
而白家却不是这样,至少白希云在白永春面前就不想这样。
“君子所为?难道父亲关起门来对个少女如此殷勤,就是君子所为了?”白希云的声音并不高亢,倒像是在耳边倾诉一般温柔,但是温柔的话语中却透出冷淡和讥讽,让白永春的老练一下子烧热起来。
“孽障,你这就是与父亲说话的态度!”
“觉得自己没道理,就将父亲的身份端出来压人,父亲做成这样也是京都城独一份儿了。您说是不是?”白希云微笑。
白永春气的一声怒吼,“放肆!”
“更放肆的事还有呢,安陆侯正在做的就很放肆。”白希云冷笑,看向齐婥道:“不知道二姨姐亲自登门有何指教?”
齐婥早在白希云进门时,眼泪就已经止住了,月余不见,白希云身子好像调养的又好了一些,脸颊不像是从前那般瘦的塌陷下去,而是呈现出正常男子的完美脸型,就显得他五官更加的俊俏。加之他浑身高贵冷淡的气质,真真是叫人见之忘俗。
谁能想象得到,原本一个要进棺材的骷髅,长了肉居然就变成如此俊美的男子。
齐婥现在一看到白希云,就越发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就不该将婚事让给齐妙。
自己若是不反对就好了,说不定嫁进门来,白希云的病好起来了,也不会将自己给白永春这个老**享受的。那么她与白希云将会多磨幸福?她至少要比现在的齐妙还要幸福吧? 又何至于自己现在这样凄惨,要哭着上门来求齐妙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