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规劝
白希云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在外人面前懒得言语,在亲人面前除了齐妙这里常常忍不住去哄她开心,其余人也都觉得不需要说太多,是真正的亲朋自然能够懂得他。
这样一来,倒养成了他高冷的性子。他是极少在人前真正表达出自己情感的。
可是现在他看着人的眼光,却真挚的让骆咏和管钧焱都感觉到动容。
他们与白希云相交至今,自然了解他的性情,着实也不习惯他忽然如此感性,便就都拍着他的肩膀道:
“忽然就说这么肉麻的话来。既然是拜把子的兄弟,自然比朋友更亲密一层,更加的用不着说这么多。”
“大哥说的是。”管钧焱说话直白一些,想起放才二皇子的一言一行,便道:“不过从前倒是我以小人之心了。”
“怎么?”白希云挑眉,疑惑的看向他。
管钧焱低声道:“从前我总是觉得二皇子看人时眼神不大对,总是透着一股高高在上优越感,这可以理解,因为他是皇子,生来就是优越的,只是他瞧二哥的时候我总觉得似隐藏着一些什么情绪,而且他对二嫂又似有些不一样……”
“阿焱!”骆咏听了禁不住开口唤住了他,这种话就算是再亲近的兄弟,当面说出来也是很不好的。一则是叫兄弟落了面子,二则是叫挑拨了人家夫妇之间的感情,更何况齐妙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这话说来着实是太委屈了她。
管钧焱明白骆咏的顾虑,但他素来不是那样“婆婆妈妈”的人,直率的习惯了,对着兄弟更说不出拐弯莫角的话。
“二哥,你别怪兄弟多嘴。今日二皇子所作所为,弟弟瞧着他的确是够义气够兄弟,只是他看着二嫂时,眼光也的确不大一样。当然我不是在说二嫂不好,二嫂是个好女子,我说的单纯是二皇子。”
“不叫你说,你还偏要说了是不是?”骆咏拉着了管钧焱。
管钧焱甩脱了骆咏的手,继续道:“我看出了自然要与二哥说的,免得二哥被兄弟的义气蒙蔽了没有了防备。”
骆咏气的脸色涨红:“你二哥足智多谋,什么事情看不透,需要你多嘴?”
“看透看不透都是要说的。”管钧焱道:“反正二哥,皇家的人自小就生在那个圈子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宫闱斗争倾轧之事,你也别太单纯了,不可尽信人啊。还是有所保留的好。自古以来天下就不乏为了个女子毁了江山的帝王,虽然二嫂不是褒姒妲己那样的女人,可是她有他们那样的美貌也的确是危险的。弟弟言尽于此,二哥你若是生气,大可以骂弟弟一顿便是了。”
管钧焱说罢了,便抿着唇紧紧的盯着白希云。
骆咏叹息的拍了下白希云的肩膀,一时无言。
白希云道:“我哪里会骂你?你说的是对的,我会仔细的。”
其实,早在他刚刚被皇帝请入宫中陪伴下棋,后来又得了皇帝赏识,亲口封为太子少傅,且齐妙又展露出医学上的才华,得到皇帝与万贵妃的重用起。白希云就已经感觉到了二皇子态度上细微的变化。
从前在他彻底落魄时,二皇子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的。那是出于强者对弱者的同情与帮助,也是二皇子的善良。
然而当他渐渐好转,逐渐变强,日子也步入了正轨之后,那样一份纯然的帮助也逐渐在不知不觉的变质。
这就是人的本性,有些时候看着别人过的不好,还能伸出援手,看着别人过的渐渐好起来了反而会心生别扭。
二皇子位高权重什么都不缺,他没有理由去妒忌任何人的。但是白希云的确在有一段时间感受到了二皇子的别扭。
尤其是后来他也发现二皇子看齐妙时眼光的不同,包括今日他竭力掩饰和隐藏的。
他不想揭穿,是因为二皇子在尽力的克制自己,不去做出逾越规矩伤害兄弟情分的事,感情之事最是无法预料,更是无法自控的,若是他真正做出伤害了他和齐妙感情的事,那自然是无法原谅,可是二皇子在负面情绪波动之下,也不过是别扭了短短的一阵子,就照样开始对他这般好。
虽然他对齐妙那般的关切,其中不乏男女之情的成分。但是白希云还是无法去怪他。
只是想不到这样复杂的情绪,和二皇子那模样露出的端倪,叫骆咏和管钧焱都看出了不妥。
“大哥不必担忧,其实三弟说的话,我都知道。我更明白三弟对我的一片苦心。”白希云叹息道:“只是这世界上不是除了黑就是白,有些时候也着实是难办的。”
“我们自然知道。”骆咏叹息道:“三弟说的这些你虽然要放心上,却也不能一直压在心头,毕竟往后你与万贵妃和二皇子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这些话做哥哥的告诉你,你千万要听,二皇子是万贵妃的儿子,若是真将来有一日他犯了错,那万贵妃必然还是护着自己孩子,你这个义子自然是要靠边站。”
说到此处,骆咏也不无叹息的道:“这世上护犊不讲道理的母亲多得是,若是做儿子的瞧上了什么女人,做母亲想尽办法去帮他夺来呢?”
骆咏的话,让三人同时不自禁想起了老太君。老太君着实是这类糊涂母亲的典范。白永春觊觎儿媳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可老太君就是从未想过这件事道义上是否说得通,一味的煽风点火要达成儿子的愿望。这样的母亲明摆着是专门为了培养出各类犯人存在的,白永春落得今日残废,一大半要归功于母亲。
“罢了,我们的担忧你都知道,此事暂且搁下,我们也不会在弟妹跟前胡说。”骆咏道:“这会子你还是好生回去安慰弟妹,我们便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管钧焱也打趣白希云:“若是再耽误下去,二哥可不是要焦急死了?这会子就已经急不可耐去陪伴二嫂了。”
白希云脸上一红,本来没这个想法,被他们一说也有了。
兄弟三人就此散了。白希云快步的回了卧房。
齐妙这会儿刚用了“加料”的安胎药,浑身暖洋洋的正靠着临窗罗汉床上就着明亮的灯光做针线。
她在亲手为白希云纳鞋底。
这种活计原本她是不会的,好在原来的齐妙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这些事都难不住她。而她也渐渐的迷上了为白希云做这些事,原来看着自家男人身上穿的戴的都是自己预备出来的,着实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这就仿佛是在他的身上标记了所有权一样.
“黑灯瞎火的,偏要这会子做活?”
白希云抽走了她手上的活计,在她身畔坐下,小心翼翼的打量她,道:“妙儿,你觉得好点了吗?”
“我很好,一直很好。”齐妙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服了药就已经好了许多,加之她用了那神奇的血液,已经可以保证孩子无恙了。她的确是有一些累的,但是她绝不会在白希云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不然这人还不知要乱想成什么结果出来。
“我看你裙子上染了那么一滩血,又怎么会好?”白希云到底还是担忧,拉着她起身道:“咱们去早些歇下,你早点睡,多休息,明日好生进补品,别让我担心了。”
齐妙随着他下了地,趿着屋内穿的软底小黄鹂绣花浅绿缎面绣鞋,跟在白希云的身后走向内室。
玉莲和冰莲对视一眼,笑着退下了。
齐妙和白希云只是单纯相拥躺下,白希云搂着她,小心的近乎虔诚,就仿佛怕他会随时消失一样。
这一刻,齐妙明白白希云的害怕。
往后再有任何事,她也一定要在白希云的面前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否则这男人自己就能将自己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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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次日,二皇子在田庄中动用了暗室。
将那汉子压了过去一个个的审问,最后竟然得出了一个让他没有一想到的结果。
二皇子当即就赶往安陆侯府。
同一时间,张氏刚服侍老太君用了药,正在诉苦:“我忍了一夜,终究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跟您说说,母亲是知道那小蹄子的性子的,昨儿她那样折辱我,我是不怕,可是她藐视的却是咱们侯府,是白家,一个女眷能够张狂到这种程度,就是我不管教,老太君不管教,传开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咱们侯府管教失严,渐渐没落呢。”
老太君抬眸看了张氏一眼,心下便有些不喜。这妇人又开始搬弄是非了。
难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白永春的身上病灶吗?
“你这是已经找到大夫诊治你丈夫了??”
张氏满心酝酿出的话,一心想要老太君义愤填膺,好与她同仇敌忾,可是老太君却答非所问,着实让张氏惊讶。
“老太君,您……”
“我问你话,你找到名医能治好侯爷的病了?”
“还没有。“
张氏垂下头。
老太君哼了一声道:“既然没有,你就该去找,找不到就要想法子,那小骚蹄子的确不好,可是你这么做难道就是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