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显德二年春二月,柴荣御札求直言。夏四月,诏翰林学士承旨徐台符以下二十余人,各撰《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平边策》各一篇,由他亲自批阅。
荣哥先是放低姿态,言称自己治理国家处理政务不可能十全十美,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过失,而群臣却没人指出,是自己“寡昧不足与言”?是众臣“循默未肯尽心”?是“左右前后有所畏忌”?还是“高卑疏近自生间别”?与群臣推心置腹,希望他们能畅所欲言,即便说的是皇帝的过错也没关系,文笔差一些的也无须顾虑,直书其事即可,他会根据大臣的表现升降其官职。(最后还不忘吊根“胡萝卜”呢)
而后就是给徐台符等二十多人的“命题作文”,让他们以《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和《平边策》为题各撰一文。这些人的文章多半是徒托空言,把孔子的“修文德,来远人”二语敷衍成篇,迂腐可笑。只有给事中窦仪、中书舍人杨昭俭,陈说宜用兵江、淮,略合些荣哥的意思。
而最为荣哥称道的则是王朴的《平边策》,他专门跑来夸我主意出的好,让他得了这篇好策论,我汗,我提这两个建议是因为知道这段历史……多么诡异的循环啊,倒是和“平面构成”里的“矛盾空间”异曲同工了……
王朴提出“争取民心,避实击虚,从易者始,先平吴、蜀,取江北而控制南方各国,最终解决契丹”的战略思想被荣哥大加赞赏,日后他正是以此作为一统天下的方略。
而“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战略方针不只是后周,也是北宋统一的指导思想,历史上著名的赵匡胤和赵普“雪夜定策”事件根本就是一场COSPLAY(赵普的人品在日后的“金匮之盟”中可见一斑……),后世有人说“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为赵普所提,其实那只不过是对王朴《平边策》的引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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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就这样华丽的开始了,我知道,休养生息的平静时光已经结束,荣哥南征北讨的统一战事正蓄势待发。
显德二年夏五月,荣哥派宣徽南院使向训、凤翔节度使王景伐蜀。这是他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命偏师攻后蜀,继而出正军伐南唐。
对战势我一点也不担心,虽不能说取蜀如探囊取物,但蜀地十年无刀兵战事,据说都下士女,不辨菽麦,多半是采兰赠芍,买笑寻欢,这也是上行下效的缘故,因那蜀主孟昶就是个穷奢极欲、好色荒淫的皇上,居安忘危,终日流连声色,这样一个腐糜政权的军队又怎能是经过整饬的骁勇精锐的大周将士的敌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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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荣哥应该比去年忙了,但他露面的次数并没有明显的减少,他仍然经常来看我,甚至还时不时陪我上街闲逛,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何况又不缺陪我玩的人,当然有他陪着我是很高兴啦,不过偶尔也会良心发现,若是因此耽误了他的正经事——皇帝这种职业的本职工作就是治国平天下啊——我会有罪恶感的,我可不能让一代英主毁在我手里……
好吧也许他是个能力超强的人,据说钱钟书先生上学时曾被同学指责为从不做笔记,也并不怎么听讲的样子,只在本上画同学和老师的漫画像,但考试成绩却总是第一名……
难道荣哥也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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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来陪我吃晚饭,然后是在街头闲步,我忍不住问道:“你应该很忙吧?为什么我还能经常见到你?……你该不会是把业余时间都给了我了吧?”
“业余时间?”
“呃,就是除了处理政务、吃饭睡觉之外的……时光。”
他微笑不语。
又是姹紫嫣红时节,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我今日心情好,为配合心情专门穿了一袭冰绡襦裙,襦衣的领口袖口处绣了色彩渐变的花瓣装饰,从烟紫到浅青,由聚到散,渐渐漫开,腰上系一条紫英丝绦,垂了青紫玉雕的花型饰物,行走起来环佩清脆,正是本季的新款,好在还没被哪家闺秀看中……
看他,他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石青箭袖,不华丽,不张扬,街上那些会三五下拳脚的武生公子只怕每人至少都会有这样一件,但却没有人能象他这样,把最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出这般英华磊落气宇轩昂。
他拉着我的手,出朱雀门,一路向外城走去。
安静地走了一会,只听他缓缓开口道:“若是太久不来看你,你对我思念过度,怎生是好?”
先是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轻笑,这人和我待久了,心理素质也越来越随我啦~
想抽出手……咳,我早该发现的,如果他不想放开,我的挣扎只会让他握得更紧。
他今日不知怎么拉住我的手就没放开过,平时虽然也常被他拉着走,但有时比如在市场上东摸西看,他也会放手让我跑开,今日这样,还真有点反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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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柳毵毵,杂花生树,芳草萋萋,英华靡绝。
这是什么所在?我在汴京住了这许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觉得大约是外城西南角的方位,倒是个都市中难得的清静去处。
不过——
我四下里望望,黄昏野外,人迹皆无……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虽说他要是真想……呃……是无须如此大费周章的,但还是本能的不安……
“你……带我来这没人的地方干什么?”语气已带出了几分警惕。
他盯住我,忽然一笑。
一侧嘴角勾得深些,凤目微眯,光华流眩,他上前一步……
心理安全距离骤然被突破,沉烈的压迫感奔涌袭来,我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背已撞上一株树干。
迫近的高大身影遮了本就惨淡的落阳余辉,他一手支在我头边的树干上,一手轻轻握住我的腰,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俯身在我耳边慢悠悠道:“傻丫头,你怕甚么?”
除了扶在我腰上那只手,他并没有其他接触到我的地方,但竟让我觉得有种沉入深海般的压力,心跳急促,呼吸吃力。
这种场景……这种姿势……
不敢开口,开口就会暴露我的惊慌失措……或许,已经暴露了……
他轻轻一笑,气息吹得我颈上麻痒,唇几乎触到我的耳朵上,低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待在此处,莫要动。”
随即那压迫感倏然而去,他转身向前走几步,挡在我身前,向着我们来的方向朗声道:“阁下跟了一路,不知所为何事?”
我愣愣看着他的背影,颊上还带着刚才他鬓发拂起的些微轻痒,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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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听“当”的一声大响!是金戈撞击的刺耳与尖利!荣哥似乎一动未动,腰间长剑却已出鞘!而在他身前不远处,青灰的暮色里,现出一条淡淡的人影……
杀气暗涌!剑气四溢!我只觉心嘭嘭乱跳,高手对峙的强大气场压得人几欲窒息!只一眨眼,那人已如离弦利箭疾冲过来,抖一片剑花,寒芒万点!奔行如雷!
我掩住口,不让自己发出惊叫!
以我的功夫自然看不出这是什么剑法,但见寒光一片,摄魂夺魄,眩目惊心,想必是那种虚实难辨乱人心志的厉害招数!
但是看荣哥动作从容自如,似乎只是随手挥洒,却让那些寒芒如星火没入瀚海,点水滴入沙漠。
不过那人应该也非庸手,能和荣哥过这么多招,而且我刚才完全没感觉到有人跟踪……真伤心,难道我的功夫真的那么差么……
一时只觉有气浪澎湃,是他们激斗的劲气向四外泻开,压得人胸口窒闷,不自觉的就开始运功抵御。
我的裙裾丝绦被气流冲得向后鼓荡,而周围的花瓣草屑被他们的剑气殃及,激升到半空又四下抛落。花汁的残香混合着草叶的清馨,弥散在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清凉甜意。
我极力打量荣哥的对手,一身黑色劲装,一块黑布把面目遮挡严实,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诶?这个人……
不知不觉就向战场中心走过去……
即便遮了面目,但那身材,那眼睛,我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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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不邪恶的暂停一下都没天理呢~啊哈哈哈~~
下一章或许在周日发上来,想必各位不会觉得太惊诧哈。。^_^(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