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就有內庭司急匆匆来报,“皇上,不好啦,轩王爷从桃源镇回来的路上不慎摔落马!”
“什么?怎么回事?”来人将大概和皇上交代了一下。
听闻具体详情之后,皇上方知,逸轩为了第二日能请旨赈灾,可又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于昨晚连夜赶回桃源镇,取他外祖珍藏的百年老参。
但由于连夜赶路,精神不济,不慎从马上摔下来,手和腿脚多处骨折。
近期皇城气候多变,太皇太后身体不虞已达半月之久,众人都非常担心,太医院看诊,报说太皇太后年事毕竟已高,不如年轻人体健,须静心调养,方可痊愈。
只是不知,逸轩如此上心。
“赶快,宣太医,将逸轩抬到崇阳殿去。”说着大踏步走出金銮殿。
“喳”
轩辕澈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崇阳殿,只见其身上多处皮肤狠狠划过地面的擦伤,伤口隐隐渗出血来,将附近衣裳染红。
皇上入得崇阳殿,赫然入目的,是轩辕澈满额头的汗,明明正值寒冬腊月,他却汗湿了前襟,可以想见,他在忍受多大的痛。
“逸轩,怎么样啦?”皇上忙疾步而入,在轩辕澈床边坐下,“太医怎么说?”
“父皇,儿臣无能,就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说着欲起身。
皇上忙拦住他,“你也是一片孝心,怪不得你。”
“可是…”轩辕澈欲言又止,眼里有明显的挣扎,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这让皇上禁不住思考他想说什么,后细细一想,大致明了了。
“你受了伤,赈灾一事这次先由你皇兄们主理,等你伤好了,一定有机会建功立业的!”皇上说着,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煞是可爱。
“你啊,受伤了也不安分。”语气却也和缓许多。
经过太医救治,轩辕澈的手臂和腿被厚厚地包了起来。太皇太后听说后感动不已,急忙赶往崇阳殿探望。
“我的好皇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可怎么办哦!”太皇太后颤巍巍地被搀扶到轩辕澈床前,眼眶微红道。
“皇祖母,您看您,我这不好好的嘛!”说着用仅剩的那只可以动弹的手拍了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都这样了还好好的,伤养好之前,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待在这里,听到没有!”说着转头问服侍的宫女,“他吃药了吗?”
“回太皇太后,王爷今早已经服过药了。”
“皇祖母,让您担心了。”轩辕澈对她撒着娇。
“我的好皇儿啊!”老太太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喃喃道。
平日里,给她送老参的大有人在,小辈们也是隔三差五地进宫探望,但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她老太婆的,大概也就这个孩子了。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他,想道。
从那天开始,太皇太后每天都盯着轩辕澈养伤,轩辕澈也趁机逗弄老人家开心,心情轻松后,老太太的身体倒是健朗了些。
皇上对此非常欣慰,他看着轩辕澈每天变着花样让太皇太后开心,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不但有责任感,还孝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于是他有时间也常会去崇阳殿探看他的伤势,一来二往,父子二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地有了些改善。此乃后话。
在轩辕澈居于崇阳殿养伤期间,皇后曾来过几次,为表现其慈母的形象,她特意吩咐厨房熬制了一盅强筋通血的药膳给他,虽其言语中对他在节骨眼上受伤透露出惋惜,但最后却隐晦地表示,希望其入二皇子一党。
对此轩辕澈唯有假装不明。
说到太子和二皇子赈灾,可谓是艰难异常。
原本他们很兴奋,开始准备大捞一笔。每年赈灾的粮食和银两都是他们为数不小的经济来源,对他们疏理各部很有帮助。
今年虽不比往年只有一个人,但是这次赈灾粮拨得比往年要多许多,他们二人第一次如此默契,自管自地部署安排,却也不阻止对方。
但是当他们将大部分赈灾银粮收进口袋,而将很小一部分挪出来赈灾时,灾民的愤怒情绪空前绝后,好几处都发生了大暴乱,尤其是翔阳县,暴民组织迅速壮大。
当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朝廷,在他们眼里狗屁都不是!这就和各个朝代的农民起义类似,如果不好好安抚,虽不一定会改朝换代,但是元气大伤是一定的。
为此皇上在朝堂上发了雷霆之怒!
“这两个逆子,在干什么?!赈灾粮这么多拨下去,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各地暴乱反而越来越严重!气死朕了!”说着手重重地拍落在龙椅上,震闷的声音,让下面每个人都心里一颤!
“皇上请息怒,赈灾本来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这些暴民,贪得无厌,这么多赈灾粮拨下去,还不满足!”
朝上一位大人出列,其他人连连附和,倒是第一次意见一致。
皇上不肯定也不反对,倒是让其他人捉摸不透皇上究竟何意。众人不自觉地,拿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过了好一会,皇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朕看,倒是不见得吧!”
其实克扣赈灾银粮,自始就有,皇上心里和明镜似的,大凡不过分,他也就懒得管,俗话说,水清则无鱼。
“皇上息怒,赈灾一事见效未必有那么快,二位皇子一定不会让皇子失望的!”
“哼,最好如此,否则朕一定严惩不贷!”
后来情况愈演愈烈,几处暴乱产生联动反应,有直逼京城的架势。
皇上无奈,只能召回了太子和二皇子,转而考虑是否要调用军队镇压。
“父皇,儿臣请旨前往赈灾!”轩辕澈两个月来第一日上朝,原本太皇太后欲让他再休养一段时间的,他拒绝了。
国有难民有难,他坐立难安!他对太皇太后如是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他请旨前往去往灾区,希望能为朝廷尽自己绵薄之力。
皇上听完很是感动。这种时候,这个差事,却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能站出来实属不易。
皇上大势褒奖了他之后,指派了四皇子轩辕恒与其一同前往。
轩辕澈和四皇子商议,稍是安排,第二日一早赶赴灾区。
急匆匆回了趟王府,他一方面让下人备下出行必备之物,另一方面,他让心腹通知萧光景一行人,随时注意朝中动向,如有异动,及时通知于他。
天色还没破开,窗纱还映着蒙蒙的灰。
窗外轻轻的敲击声将她吵醒,声音虽轻,但她本来就睡得不熟,意识虽然还有丝朦胧,还是立即惊醒过来。
披衣而起,悦昕打开窗上的拴子,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轻跳进来。
“王爷,您的伤?”悦昕不安地开口。
虽说当初是她建议用受伤博取同情,但真听说他伤势严重时,心里还是止不住泛疼。
“没事,就是看起来比较严重。”轩辕澈在她床沿坐定,朝她邪笑着招了招手。
悦昕无语,信步到他身边,在他身上看了又看,确定他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情进展地很顺利,我这次去,是众望所归,父皇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说着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手环住她的腰。
“嗯,那就好。”悦昕微微不适,欲起身。
“乖,不要动。”说着拉过床上的被褥,将她整个儿包住,脸便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明天我要出发前去翔阳县了。”
“嗯,我听说了,恭喜王爷。”悦昕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欲抚上他的背。
“目前的情势严峻,各地灾区民众情绪异常不稳定,如果此时他们团结起来,可能会动摇朝之根本,所以王爷,您动手要快,各个击破他们!”
“嗯,我知道…”轩辕澈将脸转向一边,靠在她颈侧,嘴唇离她只约半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让她全身漫起一层层细小的疙瘩。
“王…”悦昕微微挣扎,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尤其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昕儿…”轩辕澈不理会,继续扣紧她的腰。
“嗯?”
“在家等我回来。”他抬起头,眸光幽深炙热。
“嗯,我预祝王爷凯旋得归。”说着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眸光一暗,他顺势就着她的唇吻了下去,舌尖撬开她紧闭的唇,顿时一股属于雄性的好闻气息流串在她口腔内,心里一惊,就欲后退避开,无奈被他一个用力,重新重重地拥入怀中。
几个月不见,她也很是想念他…想着想着,悦昕无意识地将手环上他的颈脖,热切地回应着他。
感应到她的反应,轩辕澈更加用力地吻住他,仿似要将她吞没一般。
第二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之际,悦昕轻轻拉住了他,“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求书房一叙。”
在书房,悦昕就她最新得到的消息及情形和轩辕澈做了交代。
“还有王爷,这次暴乱之所以如此迅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豪丰航运的建立。”悦昕缓缓分析道。
轩辕澈将悦昕递过来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如此看来,此行必定不易。”
“嗯,豪丰航运加大了东西间的贫富差距。人都是这样,大家都穷没有关系,凭什么你那么富。”
轩辕澈看着信笺,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