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怎样？我虽然是个失败者，但我宁可承受死亡，也绝不接受侮辱！”达玛克双腿发力，支撑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在张龙和尤丽丝的面前挺起胸膛。

“审判不是侮辱，也请相信，银月下最为公正的审判。”张龙深深的看了达玛克一眼，沉寂片刻，道：“你走吧！”

达玛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张龙，指着自己的鼻子，疑问道：“放我走？不杀了我？太不专业了吧？”

张龙忽然觉得达玛克充满了滑稽的魅力，淡淡的说道：“你若想要显得专业，在树枝上吊根绳子，或吞下一个熟鸡蛋，又或是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小口，都能恰到好处的满足你。但我，不愿成为这个侩子手。”

“好吧！在你离开之前，你得告诉我，你的同伴去哪了？”

“这个……”达玛克面色为难。

张龙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继续道：“如果他们是去作恶，作为知情者或合伙人的你，就算临时退出了，也甩不掉留在在你身上的罪孽。你唯一能做的，是让外人知道，或许还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达玛克大声道：“我是坏人！是人们嘴中的恶人！你难道以为我会改邪归正吗？可笑，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甩掉身上的罪孽，那是属于我的荣耀！”

达玛克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无比怪异，那是一种即将赴死的感慨笑，“好了，你现在明白了，我是个非常专业的恶棍，你不可能从我嘴里得知我同伴们的下落，现在，你可以动手了，杀掉一个从嘴里撬不出任何信息的人。”

“是吧！”张龙转过身，道：“那么你走吧！”

“我我……我走？”达玛克懵了。

张龙背对着他，“你既然不愿说，还想怎样？杀一个罪不至死的人，冥冥中还没有谁给我这样的权力。”

“疯子！”达玛克对着张龙的背影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本能的反应让他逾越了对张龙的恐惧，以至于说完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连忙转身逃走了。

张龙和达玛克交谈时，尤丽丝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些，她朝达玛克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嘴唇不停的颤抖，双腿如灌入铅般的沉重。

张龙看出了尤丽丝因初次杀人而造成的心悸，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拥有龙魂魄印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无形中给你的灵魂和双手拷上了枷锁。从此以后你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就更要约束自己的行为了。”

尤丽丝深深吸了口气，浓烈的血腥味却让她恶心的想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龙：“你应该也审判我，这些人或许不该死。”

“宽恕是让世界充满爱的美德，何况你是在生命和尊严受到侵犯时的自卫。你该得到宽恕和警告，就和刚才那个光头一样。”

“龙哥！”尤丽丝突然加大音量，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审判会是错的？你放走的那个光头，或许以后还会作恶，甚至是杀人、掠夺！而我，你放了我，或许我会因为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而迷恋上那些以前我不曾奢求的东西？权势，地位，永无止境的财富，为了这些，谁不会做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呢？”

张龙仰起头，看着夜幕中的银月，在茫茫大雪下，若隐若现。

“我觉得是对的，我便去做。有什么后果，我会承担，哪怕是对自己进行审判。”

“而你，”他望着她，“我会牢牢盯着，绝不会让你堕入黑暗。”

尤丽丝咬着牙，厉声道：“管我！你又在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张龙淡淡的说道：“我是你的哥哥。”

“不！”尤丽丝冷喝道：“把你当着哥哥的是那个小伙子尤丽丝，不是我！我才不会认你做哥哥，哥哥！哥哥？真是恶心的词语，世界上最恶心的词语——哼哼！哥哥和妹妹整天睡在一起，瞧瞧，多么恶心，像足了二流话剧里的狗血剧情！”

尤丽丝情绪失控，说个不停，直到张龙紧紧把她抱住。

尤丽丝继续挣扎，不知从何时起，已是泪流满面。“你放开！放开我！哥哥？奢侈品啊！我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个奢侈品，我只是个骗子，我……还是一个厚脸皮的坏女孩……”

静静的倾听着尤丽丝发泄，张龙没有用严厉的喝斥阻止，也没有用冰冷的语言讽刺，而是用温柔的语气轻轻的说着，“尤丽丝，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看不起你。为了奶奶，为了你自己，请好好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你曾经走过潮湿黑暗的道路，体会过荆棘的刺痛，奔向光明，应该成为你生存的目标。”

“请答应我，我的好妹妹。”

感受着张龙那健壮的臂膀，尤丽丝感觉自己已被融化，她除了靠在张龙的怀里，已不知自己该向往何方。突然间她才发现，自己早已和张龙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她的人生轨迹，早已在张龙出现的那一霎那改变。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树林的深处传来。

“奇勒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小精灵村进行一场报复。我们只是杀手，拿着足够的报酬，去做血腥的买卖。对于你这个疯子，我充满感激，但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保密不专业，我已经显得有些业余了……”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达玛克的声音，张龙沉思片刻，嘴中小声念道：“小精灵村，杀手……报复……”他眉头一紧，对怀中的尤丽丝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快回去！”

尤丽丝也意识到了什么，郑重的点点头。

“龙哥，或许你的决定真是对的，不然我们也无法得到这个消息。”

“嗯。现在只乞求，别让血腥再上演。”

张龙默默的想，“小精灵村的报复，是冲着我来的吗？”

“风行术”开启，两道急速奔驰的身影拖着长长的金色光尾，宛如漆黑雪夜中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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