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桐叶点头,又将话题说到了案件上面,“我今日见那林大人说话间神色闪躲,那些话看样子不能全信啊。”
邢曼澜点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来明日应该就知道了。只是我始终觉得还是那封信有问题。”
“话虽如此,但这条线索却是中断了,我们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明日我再去那个酒楼找小幺儿谈谈,但愿能从他口里得知一些事情。”顾桐叶说道,转而又拉起叶枕言,问道,“你那日可在秦大人身体里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叶枕言“呀”的一声,立刻窜到他的竹篓便,蹲起身子在里面翻找起来。
“怎么了?你找什么?”顾桐叶不解问道。
“在这里,找到了!”叶枕言从竹篓里翻出一块黑布包着的东西。
一股腐臭味传了出来,先前被那些草药埋着还没闻出来,现在被叶枕言掏了出来,这味道,让人犯恶!
“这是什么?”顾桐叶捂住鼻子,奇怪的看着那东西。
“这是那具尸体的肝啊!”叶枕言说道。
顾桐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肝脏啊,呼,幸好没烂掉。对了,我跟你说啊,我发现这片肝暗红带斑,而且还带白斑,由此可见那个女人生前肝就已经坏死了,也就是病入膏肓了。所以啊,即使她不被人谋杀了,也绝对活不过三个月的,当然,如果她能早点遇到我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救,可惜可惜啊,我当时在城外被人给绊住了,不然若是我能早些到这里,说不定她也就不用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叶枕言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不知顾桐叶早就跑掉了,面色泛白的远远盯着他,脸上还带着怒意。
反应过来,叶枕言不解的看这顾桐叶,“咦,你怎么到那里去了,你不是要看看吗?我给你打开你看看。”说着就要打开那块黑布。
“住手!”顾桐叶大喊。
“不要!”邢曼澜惊呼。
“我让你检查她的身体,没让你摘除她的器官啊,而且你还一直随身携带着,哦,天哪,你到底是有多奇葩啊!”顾桐叶当真是欲哭无泪了,抱着脑袋数落道。
邢曼澜也被叶枕言这一动作给惊吓到了,但好歹她一直都离的比较远,所以没顾桐叶感受深,只讪讪笑道,“那个,叶神医啊,我看你还是将它收起来吧,你的医术我们都信得过的!”
叶枕言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想了想他有从竹篓里掏出另一样东西,不等他开口,顾桐叶就皱眉问道,“那又是什么?”
“这些是黑子棠,将它的果实磨成粉末之后燃烧起来无色无味,这是很厉害的**,哦,对了,这是我从那女人的指甲缝中找到的!”叶枕言说着,再次转身,又掏出一个东西。
这次顾桐叶和邢曼澜识相的没再多问了。
“这个不是药物,是我从她鼻孔里找到的,白色长毛状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们自己看看。”叶枕言说完,变戏法一样又翻出一个纸包住的东西。
“这是一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纸张,奇怪啊,你说她为什么会吃纸呢,难道她很饿吗?不解不解啊!”叶枕言放下东西,还不忘发表一下感言。
这次他说话倒是简单明了,没再多啰嗦,随手将那四样东西都放在桌上,也不说一声,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顾桐叶看着叶枕言消失的背影,疑惑他这是要去干什么,本想跟过去看看,却被邢曼澜给拉住。
“叶大夫既然有洁癖,我看他应该是去洗手了吧,你别担心了。”邢曼澜笑呵呵说道。
顾桐叶恍然醒悟,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咦,这个东西,我怎么觉得眼熟啊!”邢曼澜从怀中拿出一柄小刀,用刀尖挑起那几根白色的丝状物,放到眼前再三观察道。
顾桐叶闻言,凑上去看了下,疑惑说道,“这个,应该是丝或者棉布上面的线吧。”
邢曼澜闻言,再三确认了下,“好像还真是诶,可秦大人鼻子里怎么有这东西?”
顾桐叶思索片刻,也不得其解,只好将视线转向另外三样东西。
坏死的肝脏,未来得及消化的纸张,黑子棠,以及丝线。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
“咚,咚”
街上打更的声音响了起来,敲在梆子上,一声一声,隐约还能听见更妇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桐叶这才想起天色已经晚了,她和叶枕言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慕修受伤一个人在家也不知怎么样了,瞧他那样子定然是无法自己做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饿得眼冒金星呢。
“咦,都已经二更啦。”邢曼澜抬头看向屋外,又颇有些歉意的说,“顾小姐还未用膳吧,要不就留在这里吃?”
顾桐叶摇头,“不了,慕修还在家里呢,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邢曼澜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强求。
顾桐叶去后院寻到叶枕言,便和他一起离开了衙门,出了门又去酒楼买了些桂花酿和熟菜匆忙往家里赶去。
而与此同时,知府衙门的监牢之内。
一个纤细的人影飞快的潜入到了监牢之内,他的身后倒了一地的衙差。
“少主!”黑影直接跑到最里面的一间地牢里,急切的呼喊道。
溪雪手上拿着一本诗书,身上披着裘衣,腿上则盖着一条被褥,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借着手边微弱的油灯静静地翻看着书页。
若不是这四周的环境太过简陋脏乱,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清冷淡然的男子居然会是身陷囹圄之中。
听到声音,溪雪微微闪了闪睫毛,但眼睛并未离开手上的书页,他看的极其仔细认真,似乎那书上当真写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少主,少主你怎么样?”黑影熟练的打开了牢门,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溪雪恍若未闻,凝脂玉雕一般的食指翻开一张书页,动作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少主,我是来带你离开的,你跟我走吧!”来人屈膝跪在溪雪的面前,眼眶中翻涌起一片朦胧的水雾。
“唉……”溪雪微微叹息一声,合上书本,抬眸看着眼前之人,“俏儿,你可知擅自做主的后果是什么?”
黑衣人正是当日被溪雪打发走的侍儿俏儿,听到溪雪略带无奈的话语,俏儿咬着唇,坚定的说道,“俏儿知罪,可是俏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主含冤而死啊!俏儿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少主要答应老庄主的要求,如果没答应的话,少主也就不会吃这么多年的苦,更不会,更不会受这不白之冤!”
说到后面,俏儿的声音变得呜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溪雪定定的看着地面,双目迷离,过了许久才慢慢恢复神采,清淡的语调中透漏出一丝无奈,“念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本欲让你远离了这场阴谋,可谁想,唉,算了,你走吧。”
“不行,俏儿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孤身一人离开,少主你跟我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俏儿哭着乞求道。
溪雪淡淡的看着俏儿,没了任何的表情,俏儿正欲劝说,却见溪雪已经掀起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不再多说一句话。
俏儿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为什么溪雪宁愿死也不肯违背老庄主的意思,难道老庄主在少主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是为何他从不见少主对老庄主有只言片语的关心和挂念。但如果不是为了老庄主,少主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他从小就跟在少主身边,本以为对他的性情早就熟透,可现在看来,自己却从来就没看懂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