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瞪着顾桐叶,“恕我等无可奉告!”
顾桐叶恨不得一口血喷死这丫的,她蜷缩着身子,弥忧被她搂在怀里,幸好他饿得轻飘飘的,不然她俩绝对连门都跑不出来。
“她们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顾桐叶硬着脖子垂死挣扎。
“将头带上。”为首的杀手冷冷叮嘱一句。
她身侧的手下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而来的羽箭直接射中了那欲动手的杀手脑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杀手们顿时乱了方寸,但也就那一瞬间的迟疑,她们便反应了过来,不待老大吩咐,最靠近顾桐叶的杀手立刻就朝她刺了过来。
“啊!”顾桐叶惊叫一声,身体就势一滚,躲过了第一剑,但第二剑刺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反应不及,背部被瞬间刺了一个血窟窿。
顾桐叶身体一震,一口鲜血不可遏制的从喉咙中喷涌而出。
“住手——”
听有人喊了一声,杂乱的马蹄声靠近,耳边满是刀剑交战的声音,眼前的景物变得逐渐模糊起来,不可能,她是女主,绝对死不了,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顾桐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她脑子昏昏沉沉,看着窗外的夜色,又看着自己躺着的床铺,这是哪里?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梳着俩小羊角,“呀,顾小姐你终于醒了!”她很欣喜的喊道,红扑扑的脸蛋分外讨喜。
“这是哪里?”顾桐叶问道,她依稀记得自己被刺穿了身体的,而且现在后背又疼又痒,想来那不是在做梦,只是当时是谁救了自己。
那少女将手上的木盆放在架子上,走过来说道,“这是清桐苑,你那天晚上在巷子里被人追杀,是我家主子救了你。”
少女说着走到了顾桐叶身边,她坐在床边的圆凳子上,似乎是想跟顾桐叶多聊会儿。
“你都昏迷三天了,对了,你饿不饿,厨房里有煮好的热粥,要不要我去给你端碗过来?”
顾桐叶摇头,只觉得身体该死的虚弱无力,“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怎么样了?”
“哦,你说他啊?”少女夸张的应和,“你还别说,我第一眼瞅着他,觉得天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男子,不过没想到才养了两天,他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美的跟个仙子似得,害我那天都多吃了两个馒头。”
意思也就是没事,顾桐叶放了心,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那晚上四海客栈的情况?我的朋友和夫郎都在那里,我如今都昏迷三天了,他们一定很着急。”
少女却要摇了摇头,很是不悦的嘟着嘴抱怨,“我不知道,自从那晚回来之后主人就不再允许我出门,想在门口买个糖葫芦都不肯,主人讨厌死了。”
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婢女,顾桐叶猜测这少女应当在其主人心里分量不少,可是她现在却没有耐心再慢慢套话了,她担心慕修,担心溪雪,担心叶枕言,担心所有的人,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那晚上的杀手明显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精英,凭着她们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狠辣,她无法想象若是慕修等人被制住了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可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现在在哪里?能不能麻烦你将他找过来?”顾桐叶握住那少女的双手,肥嘟嘟的,可是她没有心思跟她调侃。
少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点点头,“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他正和我们主子在院子里下棋呢,我这就去帮你唤他过来,你等着。”说着少女就欢快的往外跑去,到了门口,她突然停住朝顾桐叶说道,“我叫茗青,别忘了哦!”
顾桐叶笑着点头,见那茗青心满意足的跑出了门,她松了口气,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侧躺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后背的疼痛让她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都怪她太弱了,为什么要这样,她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扛柴之骨,更不像谢婉一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为何偏偏挑中了她来到这个异世?
她只会做菜,只会布阵,只会耍嘴皮子,可这些都救不了她自己,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她错了,不该一直满足于此,她明明知道来了酆都城必然不会安生,可是她来不及,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准备一些保命的东西,她依赖着自己女主的光环,却无法将这一份“免死金牌”福泽给其他人,若是慕修他们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千辛万苦得到的最后统统失去,这一趟穿越真的值得吗?
顾桐叶怔怔的看着屋外漆黑的夜空,她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顾小姐,人我给你请过来了!”屋外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
顾桐叶回过神来,她看到了跟在茗青身后的弥忧,正如茗青所言,他整个人不止变了一星半点,此刻芝兰玉树,衣魅翩翩,犹如粉雕玉琢般的美少年哪里还见当初的面黄肌瘦,他一如第一次见到的那般,神情木讷,但身上好歹沾了些俗尘气息,眼中也不再是一片空白。
“弥忧,你还好吧?”顾桐叶笑问道,她欲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她皱起了眉头。
“桦芜说…你…恶化……不可乱动。”弥忧皱着好看的眉眼,努力回想着桦芜说的话,一句完整的话经过他的嘴,变得断断续续。
“桦芜是谁?”顾桐叶问他。
应话的却是茗青丫头,她得意的一抬下巴,“桦芜是我家主人的名字。”
猜着也该是如此,顾桐叶努力想要坐起身来,因这样讲话她觉得真的很吃力啊,才有一丝的动作,茗青丫头就立马跑了过来,“你别动,如果偏要动你就可以喊我帮你啊,不然你的伤口又恶化了,我就要给你敷那臭臭的膏药了。”
她边嫌弃的说着边扶着顾桐叶坐起身靠在床头。
茗青一看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没想到力气却不小,见她脸不红气不喘的用一只手就扶起了自己,另一只手却是捻着铺盖不放。
“你被子要紧紧盖好,这几日天气虽然晴朗了,可夜晚却更加冷了,我穿了这么多都会冷呢。”茗青耸了耸鼻尖,说的煞有介事。
“茗青,我饿了,你能去帮我端碗粥过来吗?”顾桐叶抬头问道,笑容中满是依赖。
茗青被那眼神看的大受鼓舞,瞬间觉得这件事非自己不可,当即点头应了声便飞快跑去了厨房。
弥忧看着茗青消失的背景,面露疑惑。
“弥忧,你过来坐。”顾桐叶朝弥忧招手。
弥忧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双眼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桦芜说,这个女人救了自己,桦芜还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说,他没有涌泉,桦芜说,那就以命相报。
“……命…你的。”弥忧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顾桐叶有些听不懂,弥忧说话向来如此,她也没去深究,只问道,“你可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说完怕他不理解,又解释,“其他人就是,例如你姐姐,例如跟我一起的那些男人。”
“……妹妹……”弥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类似不悦的表情,嘴角微微往下垂着,语气也不好。
“好吧,妹妹,那你知道你妹妹与慕修他们怎么样了吗?”
弥忧歪着脑袋,慢吞吞吐着字,“桦芜说…死了……”
顾桐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一股热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了出来,可她毫无知觉,身体渐渐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滑去。
“一半……失踪……”弥忧还在说着,眼睛不眨的看着顾桐叶嘴角鲜艳的液体,直到看到这个女人闭上了眼睛,他才小心翼翼又无比好奇的伸手碰了碰那红色,很黏稠,又很热,和他的不一样。
“啊——”茗青惊叫声被拉的无限延长,她手中的托盘“啪”的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莲子粥撒的满地都是,“流血流血,好多血,死了死了,顾小姐死了——”
茗青惊慌失措的往后院跑去,身影快的眨眼就不见了。
“血……死?”弥忧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液体,忽而飞快的卷起衣袖拼命的擦拭着顾桐叶嘴角的血液,直到再也看不见一滴红色,脸上也没有了一点痕迹,他才终于倏了口气重新坐回凳子上。
桦芜来的很快,他的脚步略显急促却不匆忙,赤金色的长袍上用名贵的丝线绣着祥云,腰带上缀着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一枚青翠欲滴的小算盘被他别再腰间,随着他的动作,上面的流苏摇摇坠坠,算盘上的算珠碰撞着发出脆响。
“桦芜……”弥忧听到算盘声,立刻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桦芜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按照九昭国的习俗,他这般年纪已经算是很大了,好在他日日保养,各种美颜养生的名贵药材更是像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砸,因而虽年纪不小,可皮肤却是润滑如凝脂,白里透红仿若桃花。加上他本就有一副高挑健美的好身材,如此整个看来,竟也不输弥忧分毫,那满身的贵气更让他显得越发出众夺目。
桦芜站在门口并未进入,他的目光直接看向床上的女子,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就跟吊死鬼一样难看可怖,她嘴角却意外地没有看到任何血迹,难道茗青说谎了?
弥忧背着手,“血…没有…不死…”他说的有些小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