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月带着小虎子蹦蹦跳跳走到躺在摇椅的老婆婆面前，笑嘻嘻的弯腰打招呼道：“婆婆，你好啊。”

老婆婆睁开清亮的眼眸，斜睨了一眼白溪月的容貌，身子像是着凉的颤抖一下，微恼的说道：“我看起来很老么？”

白溪月撇嘴诚实的说道：“难道你这个岁数不算老么？”

老婆婆摇晃的站起身，抬手整理着自己已经花白的长发，好奇的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该不会是金雪松妹妹之类的人物吧？还是来给那个臭不要脸混蛋的说客。”

白溪月望着眼前老婆婆的装扮，头发是带着自然的卷曲，看上去很美，眼睛里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但说话的声音清脆而好听，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穿着一件紫色对襟的上衣，黑色阔腿裤。

发呆片刻后，认真回答问道：“唔，第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丫头，但我不是金雪松的妹妹哦，第二，臭不要脸的混蛋是谁？”

老婆婆抬手指着站在院子半丈远的人们，好笑的问道：“你是跟那拨人一起来的吧？”

白溪月冲着鬼彻方向用力挥挥手，笑着说道：“对哦，我跟彻是来找你投宿的，那个上年纪的老伯说这是他的院子。”最后白溪月指向何长老。

若不是本五毒教的人，极少有人能认出何长老是六十六岁的长者来，老婆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老伯？而不是年轻的小伙子呢？”

白溪月也解释不清楚，只是她的眼睛可以看到两个何长老。

平时看上去何长老是年轻英俊的模样，但如果眼睛汇聚灵力的话，她就可以看到何长老头发霜白，面目皱纹，有点驼背，暮年垂老的样子。

回想起自己也曾因为好奇的问过鬼彻，皱着眉头说道：“他本来就是老伯啊，他的样子又不能遮掩住真正的年龄，维持现在年轻样子是会折损寿命的。”

老婆婆神情紧张的问道：“折损寿命？”

白溪月按照鬼彻给她举例的样子，耐心的解释道：“这么说吧，同样年龄起步，婆婆你能活到一百岁的话，那位老伯便只能活到六十岁，更何况婆婆你的寿命可不止一百岁吧？”

她指甲汇聚灵力，勾画出一个天平的样子，把描绘出的年轻何长老放在天平一边，顿时天平失去平衡的向一边倾倒，笑说道：“他想要同时得到美貌和智慧，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维持身体的自然平衡。”

白溪月把何长老体内灵力抽丝般连接到天平翘起的那边，直到再次达到平衡状态，抬头说道：“现在驻颜蛊毒里的蛊虫正在分享着他的寿命，这样即能为他保住容颜，而不是失去平衡。”

看着眼前天平里的何长老生命力正在渐渐损耗，老婆婆叹气的问道：“那么他现在能活多久？”

白溪月双手一拍，将眼前的蓝色萤光天平消散，伸手摸着脑袋的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我说的这些都是彻告诉我的。”说着她抬手指向在远处负手而立的鬼彻。

老婆婆眯眼打量着鬼彻，当真是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之姿，再看面前如同孩童稚嫩的女子，笑着问道：“你跟那个男子很熟？”

白溪月也不知道怎么跟外人形容自己与鬼彻的关系，鬼彻又不喜欢她说夫妻关系，只能努力形容的说道：“唔，他很照顾我，我好喜欢他的，想成为他的娘子，但他没同意。”

女追男？老婆婆伸手探到白溪月灵台，然后用力弹一下她的脑门，嗔怒的说道：“你有痴病，他当然不会娶你。”

白溪月揉着自己的脑门，埋怨委屈的说道：“婆婆，真的好痛哦。我知道自己有痴病，但我可是很努力要成为彻心中的理想妻子嘛，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同意成亲的。”

老婆婆对上白溪月纯正无邪的双眸，闪着盈盈的光芒，莫名脸红心起来，急忙伸手挡白溪月的眼神攻势，敷衍的说道：“好好好，你继续努力，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白溪月推开老婆婆有些粗糙的手，好奇的问道：“那么你是同意我跟彻住在你家么？”

既然是自家老头子带回来的人，必定没什么恶意，老婆婆无奈的说道：“你们住进来吧。”

白溪月拍手鼓掌的说道：“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老婆婆看了眼何长老身上还穿着一个月前离开的衣服，拉住白溪月的手腕，别扭的说道：“喂喂喂，你记得把那个混蛋也叫过来。”

顺着老婆婆的目光，白溪月望向在人群里紧张兮兮的何长老，点头说道：“婆婆，你家做的饭菜跟云丑儿家里比起来，应该更好吃吧？”

再次对上白溪月渴望的眼神，老婆婆选择蒙住自己的眼睛来抵挡眼神攻势，呵呵笑道：“抱歉啊，婆婆我只会吃饭，从来不做饭，但是那个混蛋会给你们做饭吃的。”

原来老伯的作用在这里啊，白溪月瞬间觉得何长老是个必不可少的人物，毕竟没有饭吃的话，她和鬼彻都会饿肚子，坚定的说道：“没事，有人会做饭就好，因为我和彻也只会吃饭，从来不会做饭的。”

“······”

白溪月再次蹦跳的回到鬼彻身旁，围着他转圈的笑道：“彻，搞定喽，老婆婆同意我们住进去了。我们快些走吧，这样你就能好好休息了。”她停下脚步，又指着何长老说道：“老婆婆也让这个老混蛋跟着回去呢。”

鬼彻“扑哧”笑出声，知道何长老在家里地位低，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悲惨，故意加重语气的说道：“老混蛋，跟着我们走吧。”

能回家他自然是满心欢喜，但看到鬼彻这样屌的态度，何长老又生出一股子委屈。

为什么他能回家是要沾这些外人的光，气急败坏的喊道：“彻公子，有没有搞错！我回自己家啊，怎么说的像是我遇难被你们收留一样。”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朝自家院子走去，快步凑到在门口等候的老婆婆面前，陪笑的问道：“娘子！最近心情可好点了？”

老婆婆根本不领何长老的情面，直接指着屋子，命令的说道：“我数三下，你给我立刻滚回到屋子里去洗漱！别打扰我的清净。”

顿时没了面子的何长老，低垂下头，灰溜溜的往屋子里走去，这情景哪里像是夫妻相处，更像是母亲训斥孩儿，让人看得唏嘘不已。

老婆婆走鬼彻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的容貌，哼声说道：“从近处看，公子容貌更加俊美的不像话呢，难怪连这模样的少女都不肯娶回家。”

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鬼彻也没生气，伸手摸着白溪月的脑袋，淡淡的说道：“也不是不成亲，只是现在不到成亲的时候。”

看着鬼彻对白溪月宠溺的举动，老婆婆又问道：“公子打算在我家里住几天？”

鬼彻坦白的说道：“我们会住到教主家里可以让我安心睡觉为止。”

原来他们就是小教主新带回来的外人，老婆婆转身朝屋子里走，悠悠说道：“最多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你们随我来吧，我来给你们安排屋子。”

她留心的瞥了眼跟在鬼彻身后的乌天狗，没有半分的惊诧，反而提醒的说道：“你们带来的乌天狗模样太招人了，公子应该让他收敛一下外面的魔性特征。”

鬼彻也没觉得老婆婆话语有什么不对劲，淡然的接话道：“今日我才把他降伏，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教他。”

果然不是普通人，老婆婆试探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会降妖伏魔的道士了。”

倒也不排斥这样的称呼，在这俗世间能降妖伏魔的人，分别有修道之人，驱魔人，僧人，而他和白溪月站出来的模样自然是更像是修仙道的凡人。

鬼彻也同样逗趣的说道：“我也很少遇到你这么奇怪的半妖半人的巫女了。”

老婆婆顿下脚步，扭头看着保持笑容的鬼彻，咯咯笑道：“公子果然是慧眼，连我是半妖半人都能看出来。”

鬼彻把双眸刻意变成赤红色给老婆婆看，笑着说道：“何止慧眼那么简单呢？”

六道轮回眼，这可不是普通凡人能拥有的双眸，

老婆婆盯着鬼彻的眸子，心中大抵已经猜出一二他的来历，语气明显虔诚的不少的说道：“公子难道不奇怪我为何会在这里么？”

巫女确实不该与凡间男子成亲，更何况她还是个半妖巫女。

在鬼彻的六道轮回眼里已经看到面前老婆婆的经历，邪魅的笑道：“前世注定的缘分，你们妖精总是容易被遇到对自己好的凡人打动真心，也容易憎恨对自己不善的凡人，想来这何长老就是前面的幸运儿。”

老婆婆嘴角勾引起一抹苦笑的说道：“哪里是什么幸运儿，他是我的劫，渡过去我便能成仙，渡不过去我也就是一拢黄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