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芫此话一出,众人皆神色惊疑的看向她,其中最意外的人还要数王宝络和小梁子,那晚他们做了什么两人心中再清楚不过,王宝络本已抱了必死之心,不再做丝毫辩驳,可没想到还会有人站出来为她开脱,而让她更想不到的,这个人居然还是自己多番为难的夕芫。
王宝络一时怔愣,呆呆的望着夕芫,深黑的眼眸中流转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小梁子则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着忠心和清白,面目猥琐恶心,让人打心底里厌恶。
贤妃冷笑几声,神色不善的看向夕芫,“夕昭容这话真是可笑!你与王宝络素无来往,怎么偏偏就在那晚和她秉烛谈至深夜?我看你分明是收了好处,来为她脱罪!”
贤妃的质疑也是大多数嫔妃心中所惑,依夕芫和王宝络以往的过结,就算那晚她们真的话至深夜,一般人也断不会在这种关头出来为王宝络作证,何况夕芫心思聪慧溢于常人,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夕芫却毫无畏惧的迎上贤妃凌厉的双眸,没有一丝慌乱,“娘娘请听嫔妾解释,嫔妾个性淡和素来不想与人交恶,可自入宫以来多次与昭仪娘娘发生误会,嫔妾心中很是不安,早有心要和昭仪娘娘改善关系。”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宝络,示意她安心,又道,“那晚嫔妾在清华池旁偶遇昭仪娘娘,便请娘娘到宫中小坐,其实昭仪娘娘也是爽快之人,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可嫔妾与娘娘越是深谈越觉得相知恨晚,不知不觉的就说到了深夜,直到宫门快要下钥,昭仪娘娘才匆忙回宫的。”
贤妃想要开口斥责,沉默许久的贵妃却按住她,一双凤眼轻瞥向夕芫,语气温和道,“虽然妹妹这么说,可你和小梁子各执一词,本宫也不好下断论,既然脱衣验身不合适,那不如先将王昭仪请到宫正司去吧,等有了确切的证据再审。”
贤妃听了贵妃的建议,神色骤然紧张起来,贵妃用余光瞟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她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可看到贵妃胸有成竹的神色便没有出言反驳。
这个建议听起来很公正,可宫正司这种地方向来是最黑暗污秽的,保不齐就有贵妃和贤妃的人安插在其中,若进了那里王宝络就会成为俎上之肉,任人宰割,而那时夕芫也再不能插手半分。
贵妃和贤妃的小动作都落在了夕芫的眼中,她蹙眉垂下眼睫,可片刻后再抬眸时,却是更加坚毅。
“这恐怕也不妥,宫正司是审理关押有罪嫔妃的地方,可昭仪娘娘的罪责还有诸多疑点,实在不适合被关到宫正司,依嫔妾看不如还让昭仪娘娘先呆在兰池宫中,等皇上回来???”
“住口!”贤妃一声厉喝吓得众人一个激灵,“你是什么东西?贵妃娘娘的话也轮到你来反驳!”
贤妃的怒气来的突然,众嫔妃都不由自足的向后缩了缩,生怕波及到自己,而人群中身着鹅黄色宫衣的赵淑容却扭摆着腰肢走了出来,轻蔑的瞥了一眼夕芫和王宝络,笑意盈盈的来到贤妃身旁。
“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为这些个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说罢瞟向夕芫又道,“夕妹妹平日看着也是个明白人,怎的今日泛起糊涂来了?这后宫之中是贵妃娘娘当家,妹妹可别乱了规矩!”
见贤妃的神色略有赞赏之意,人群中立刻也有数位嫔妃出来附和,夕芫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忙着讨好贤妃和贵妃,谁也没有注意到,离小梁子不远的觅露如蓄势待发的猛虎般盯着小梁子。
正在众人纷纷用言语讨伐夕芫时,觅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至殿前,猛地将小梁子扑倒在地,狠狠地咬向他的咽喉。
一切发生的太快,殿中站立的宫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嫔妃中有人惊叫出声,宫人才七手八脚的上前拉扯,可觅露却如疯了一般,任谁也撕扯不开。
几个宫人卯足了劲猛踢她的身体,一时间骨断筋裂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不忍去看,最后一个壮硕的宫人一脚将她踢飞了起来,身体‘砰’的撞到殿中的立柱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震。
觅露身体里的筋骨像被抽走了似的,绵软的跌落在地,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扭曲着,浑身血肉模糊,几乎辨不出人形,口中仍死死的咬着从小梁子身上撕下的肉,那双晶亮的眼睛望向王宝络,似是在笑。
小梁子此刻早已断了气,咽喉处被觅露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流了一地。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响彻殿宇,王宝络拼了命想要挣脱钳制,几个宫人眼看要按不住她,皆手脚并用向她身上猛击,一口口鲜血从王宝络嘴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冰冷的青石地面。
夕芫推开行凶的宫人,用身体护住王宝络,怒喝道,“都住手!殴打有封制的嫔妃你们都不想活了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说罢目光凌厉的射向殿首上端坐的两人。
一向性情温和的夕芫,此刻却突现出俾睨天下之势,一双清冷决然的黑眸看得贤妃一阵胆颤,顿时失了气势,可却还硬装出一副威仪的神态道,“你???你这是在威胁谁?”
夕芫冷哼一声,“嫔妾身份低微不敢威胁谁。”转而又扫视了一圈殿中站立的宫人,“两位娘娘身份高贵,自然怎样都是无碍的,可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今日只要是在这里动过手的,一个都别想活!”
几个嚣张狂妄的宫人仗着有贵妃和贤妃撑腰,根本没把已日渐失宠的王宝络放在眼中,可夕芫的一句话却让她们瞬间认清了事实。
王宝络就是再失宠也是正二品的昭仪娘娘,而他们只是命贱如蝼蚁的奴才,今日之事如果皇上追究,贵妃和贤妃有可能逃过圣怒,而他们却是必死无疑。
能在宫中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傻子,想明白了这些,原本跋扈的宫人已无半分嚣张气焰,皆俯首立在夕芫和王宝络身后,再不敢随意的出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