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上车。你不是说还要顺路去买蛋糕吗?”
苏流年最终还是妥协的任由顾锦城安排,她刚刚系好安全套,顾锦城就把香薰店的购物袋扔到了她的怀里。
“你轻点!送人的,别弄坏了!”
“我已经送到了,还怕什么?”
“啊?”
苏流年恍然大悟,这一袋并不是自己送给培培婆婆的礼物,而是刚才顾锦城在结账的时候要求销售小姐另外打包的香薰。
可是,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流年赶紧将袋子递给了顾锦城,“我不能收!”
“可是你已经收下了。”
“难道你不知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吗?”
“你别多想,我只是维护我自身的形象才顺便买给你的。”顾锦城转了一转方向盘,“陪未婚妻购物不可能什么都不买给自己的未婚妻,所以我随便买的,不喜欢你扔掉都可以。”
苏流年叹了口气,她总是拗不过这个男人,只得收下了,大不了一会和自己的香薰一起送给培培和她的婆婆,免得到时候顾锦城又借此事大做文章,利用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下个路口左转就是叶培培家住的巷子,因为巷子太狭窄,上次倒车的时候也十分不易,于是顾锦城吸取经验,把玛莎拉蒂停在了茂景大厦的地下车库里,手里提着蛋糕,和苏流年一起慢行在悠长窄狭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少说也有百年了。”
苏流年侧眸看着顾锦城浅笑道:“你连这个都看得懂?”
巷口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的字体早已经被时间腐蚀,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朝代和帝王的名号。在市政规划上,这条巷子也成为了领导班子头疼的根源。
“所以我总是让培培搬家,要是哪天这条巷子真的被拆了,她们也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哎,可惜我怎么都说不通……”
苏流年和顾锦城肩并着肩,踩在巷子的青石板路上,午后微弱的暖阳穿透横斜逸出的树枝,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留下了斑驳的光斑。静谧的风,夹杂着浓郁的丁香花花香,不知道是哪户人家院子里的丁香,按捺不住独自绽放的寂寞,定要用一缕香魂来将世人引诱。
“好香!”
苏流年禁不住的停下了脚步,寻着花香看过去,那高高的院墙似乎都无法藏匿这满院子的暖春之色。只见一枝枝缀满了深紫色花朵的枝桠探出了院墙,迎风摇曳,一朵朵丁香花随风而起,随风而落,落英缤纷,恍若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你喜欢丁香花?”
苏流年点了点头,一时忘情,笑着回眸看向顾锦城,“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高中的校园里也种了很多丁香花。每到暖春和初夏的时候,校园里总是能闻见一阵一阵的丁香花香。一排排典雅的深紫色,就像是一帘幽梦!”
“只有你们小女生才会记得这样清楚!”
顾锦城轻蔑的白了苏流年一眼,转身抬头看着眼前那一枝枝在风中乱颤的丁香花,脑海中却是高中校园里那一排排被学生们叫做“初恋物语”的丁香花。因为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说的,丁香花的花语是“初恋”。尤其是在高中懵懂的岁月里,关于初恋的各种话题总是传的飞快。
所以,还是十八岁的他,站在丁香花树下向十七岁的程佳琪表白了。
那是他的初恋,也是唯一。
只是他后来才知道,在他表白的那一天,几乎是同一时刻,在校园里那排丁香花的尽头,苏流年失恋了。既然是这么痛苦的回忆,为什么,现在的她看着丁香花却能笑得这么灿烂?是因为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吗?
顾锦城忍不住低眸看向身旁的苏流年,她的笑容荡漾在脸上,比那满院子的春色还要娇媚。倏尔,一朵丁香的落花打着旋儿落在了她的头顶,顾锦城的喉结忍不住的一阵耸动,却又是一滴水滴在了她眉心的落花上。
“下雨了!”
苏流年赶忙遮着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顾锦城立刻将蛋糕递给了苏流年,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撑在苏流年的头顶上,“快走!”
苏流年立刻随着顾锦城的步伐小跑起来,二人贴得很紧,小鸟依人的她就像是被顾锦城搂在了怀里。而被雨打落的丁香铺了满地都是,香气袭人,好像,是上天的祝福。
“培培!培培,快开门!”
苏流年和顾锦城躲在了叶培培家门外的屋檐下,豆大的雨滴频频落在他们的肩头。好在没过多久叶培培就来应门了,一见他们没打伞的样子,培培立刻招呼他们进了里屋,又挑出两条干净的毛巾来。
“要不你们去洗个澡,小心感冒了!”
“我是军人,身体素质还不至于这么差,至于某人……”
苏流年连连摆手,“我也不用了,也没怎么淋着。”
“我还是去给你们熬些姜汤,你们随便坐,别客气。”
说着,叶培培转身进了厨房。
而在另一个屋子里的老人和小磊都听见了动静,也都迎了出来。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赶紧喝些热水。”
叶培培的婆婆从保温瓶中倒出了两杯热水,小磊十分乖巧懂事的为他们端来。
“小磊乖!你的爷爷呢?今天在家里还是在医院里?”
苏流年询问着起身,扶着老人坐下。
老人叹了口气,摇着头回道:“还是在医院里,老毛病犯了,我们也刚从医院回来。小磊,去给你苏妈妈和顾爸爸端些水果过来。”
“好!”小磊蹦蹦跳跳的去了。
顾锦城正在喝水,却又不由得猛地被呛,顾爸爸?顾爸爸?
苏流年也抿嘴笑了起来,顾锦城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
正巧此时,又传来了拍门声。
在厨房里熬姜汤的叶培培赶紧出去应门,果然是金茜茜。
“快进屋,你们怎么都没有打伞呢?好在我在熬姜汤,待会你也喝点。”
“姜汤?那么传统老掉牙的东西!”
金茜茜一面撩开了额前湿润润的长发,一面进了屋子。
她一见顾锦城也来了,双眸立刻大放异彩。
“传统的东西,才说明是最有效的!你们先坐……”说着,叶培培又进了厨房。
老人悠悠的站了起来,“我也去厨房看看。”
金茜茜弹了弹身上的雨水,笑道:“你们都来得好早。”
“反正一整天都没事,索性就早来了,说不定还能帮忙。”
苏流年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金茜茜,“你还是赶紧擦擦,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我帮忙。”
金茜茜浅笑着接过,却在苏流年进了厨房后,立马扔掉了。
“给我用过的……”金茜茜嘟哝着,转身看向顾锦城的身边也搭着一张毛巾,便立刻上前笑道,“我可以用这张吗?”
“这张也是用过的。”顾锦城懒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金茜茜却全然不顾他的脸色,紧紧地贴着顾锦城坐下,抓过他的毛巾,偷偷笑道:“我又不介意。”
顾锦城撇着嘴,双手抱臂,使劲地蜷缩成一团,就好像金茜茜是病菌似的。
“我没想到你也来了。”金茜茜故作神秘的笑道。
“我不能来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心情来。”
顾锦城挑了挑眉梢,什么话也没说,和这种女人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费神。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着我了,会躲着我。”
金茜茜说着就靠在了顾锦城的胳膊上,涂有玫瑰红指甲油的纤长十指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露出包臀短裙外的白皙大腿有意高高翘着,借此机会半松半穿着高跟鞋,用脚后跟磨蹭着顾锦城的小腿。
顾锦城顿时忍无可忍,立刻皱眉站起身来,“你自我感觉总是这么良好?”
“有什么不可以吗?”
金茜茜侧靠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有意带着挑逗的意味抚过自己的大腿。
顾锦城嘴角一抽,冷笑道:“我只觉得可悲。”
“可悲?”金茜茜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白,她最讨厌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可悲?我现在有什么地方可悲?我吃得比别人好,住的比别人好,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就没有我得不到的,这样的我,你居然说我可悲?”
“如果你觉得自己并不可悲的话,是不会被我这句话激怒的,所以,最觉得你可悲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
“你俩怎么一见面就开始吵啊?”苏流年端着一碗姜汤走了出来。
金茜茜撒娇着走向苏流年,接过了姜汤,娇嗔道:“还不是你的未婚夫,总是欺负我!”
“欺负你?他欺负你什么?”叶培培随后端着两碗姜汤走了出来。
苏流年一本正经的看向顾锦城,质问道:“你怎么欺负茜茜了?”
“我没有。”顾锦城摊开双手,表示十分无奈,“随便你们怎么说……”
“好了,你们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老人缓缓走了出来,笑道,“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啊,互相就是对方的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流年看向顾锦城,正对上他火辣辣的目光,烧得她脸颊绯红。
而一旁还在恼怒的金茜茜也破涕为笑,心里想着自己和顾锦城将是冤家情深。
唯有叶培培听见这话后,脸上拂过一层淡淡的忧愁,却又很快挤出一丝苦笑。
不是每一对冤家都可以修成正果,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爱情里的冤家才会变得格外的惊艳。惊艳到,一瞥之间爱上了她,却哪怕用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将她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