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帝都汀宁,国师府。
太师椅上,一半百男子撸着微微发白的长须,神色不悲不喜,目光柔和,不咸不淡,单从他脸上来看,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手边散落着几十卷画卷,其中有一卷,被他拿在手上,那上面,一名风华绝代的倾城女子迎风而立,几缕青丝散落在华美的锦衣上,她的眼神迷离而带点哀怨,那样美,却那样哀伤。她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你的心灵,看到远方。她是在等着谁、在盼着谁么?
男子忍不住轻轻伸手抚摸她的眼睛,云倾瑶,不,我应该叫你云姒湄,为何你已去了二十年,却还留下一个女儿来破坏他的宏图大业呢?
那是他在丞相府偶然见到的女子。她就那样凭栏而立,顾盼生辉,眉目中透露着哀怨与悠思。他回府后,感于女子倾国之容,便作下一副名动天下、然却没有几个人有幸见过的天下第一美人图。
这个男子,不是那美人画师庄景之,又是谁?
当他看到那个在冷漠与无情中长大的男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之上心的时候,他就留了神,当晚便仔细观察了天狼星的天象,虽然当时仍看不出有什么,但他仍然坚信,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随着日子的渐进,某一日,他突然看到天边那耀眼的天狼星旁,有一个旁星隐隐升起,虽那光华仍不足以影响到天狼帝星,可若任它发展下去,终有一日,若这颗新星光芒大盛、能够与天狼星平分秋色的时候,这局面就难解了,而这样的情况往往只有一种后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过按理说,若说那女子命定天人不凡,却为何隐藏了十六年,象征她的蔷薇星才隐隐升起呢?只是这个疑惑终归与他要担心的事情无关,并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所以他才那样着急地劝诫兰月,不要留她在身边。一开始只说她并非他生命中要等的人,果不其然,兰月和她仍坚定地认为他们要在一起。
他继续夜观星象,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只是若明白告诉他,他定然不会放她走,唯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她走,便是告诉他,若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将会被他的光芒掩盖,黯然陨落。
兰月终是不忍心爱的她为他受苦受难,只能先定了她的心,然后派人去把儿时的玩伴苏寰接了回来,至于什么西陵即墨派人掳走她什么害得她被贼人玷污了清白,通通都是演戏罢了。更至于她金国夕颜公主的身份,他是一早便是知道的。
庄景之缓缓合上画卷,眼前又浮现起那日的情形。
那天晚上,他正准备就寝,便听府中人通传说皇帝来了。他正要起身穿衣,黄衣少年天子已然推门而入。他从未见过少年的脸上曾出现如此心急如焚的表情。
兰月开口便是:“先生,朕想去一趟明国,方才纹龙玉无故发烫,定是她出了事,寒霜传来的消息是她已经昏迷数日了,你说那个赫连云岭一定能够照顾好她,朕安心了,可如今纹龙玉示警,朕不能不去她的身边!”
庄景之已然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撸了撸长须,一派平静道:“陛下,容老臣问一句,陛下若见着了她,该以何种身份自居?”兰月一下子口哑了。过了半晌才道:“朕不需要身份,朕只想见到她。”相对于兰月的焦急,庄景之则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陛下,老臣再问一句,陛下四年前如此待她,还令她腹中孩儿无辜丧失,陛下若去了,她会原谅陛下么?若她原谅了陛下,那么陛下是将她带回来,还是让她继续留在明国呢?”
“陛下并没有一个能去她身边的理由啊,去与不去,陛下都不能改变些什么。更何况,老臣听闻她乃是困在了上品迷幻阵之中,这种阵法老臣略有耳闻,这阵怪异无比,能根据人的回忆制造幻象,陷在幻象之中的人很难脱离幻象,因为他们总会沉浸在自己为自己虚构的美好的世界中不能自拔。老臣猜测她是困在了四年前,而若陛下去,能唤醒她么?”庄景之趁热打铁,继续抛出一系列尖锐的问题。
兰月站得笔直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许久许久,才不甘心地放松了握紧了许久的拳头。“那依照先生的看法,朕若不能去,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她?”
“她本是蔷薇帝星,生于金国,只要她回到她自己的生身福地,便能有足够的灵魂强度能够自我苏醒过来。老臣这几日夜观星象,看到了一些小人作祟,故意施法让她难以摆脱梦靥,估计便是布下迷幻阵的人吧。陛下可递密函至金国,老臣相信,金皇陛下听到爱女的消息,一定会高兴的。”
兰月一拂明黄色披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国师府。庄景之知道,他一定是回去写密信了。
在兰月走后,庄景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希望这次之后,他能安心做他的皇帝吧。只是他也没料到,几日之后,便传来金国领兵三十万兵临明国的消息。这金皇陛下,果真是有够疼他这个女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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