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夕阳的余晖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十四五岁左右的青衫少年坐在河边,哀伤的眼眸望着湖面出神。
从前清澈安静的眸光消弭不见,有的只是如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小女孩骑着马疾驰到河边,飞身下马看着少年伤心难过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仿佛被刺伤了那般的疼痛。
小女孩缓缓的朝那少年走去,眸中盈泪轻声唤道“祈寒哥哥,你要节哀,贵妃娘娘她在天有灵也是希望寒哥哥能够坚强起来。”说着竟已经哭得跟一个泪人一般。
那少年抬起眼眸看向哭得伤心的苏绾,他一直把苏绾当成妹妹看待,修长的指尖覆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阿绾真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放心,寒哥哥没事。”年少的苏绾不仅哭得更加的伤心。
远处出现了四五个家仆摸样的人,骑着马来到郊外的河边,直接冲到了二人身前,他们是奉了丞相的命令将苏绾带回丞相府。
苏绾不愿意回去,如今他的寒哥哥刚刚丧母,她应该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苏绾拼命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不回去....。”
苏绾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光,她又回想起了儿时的记忆。
就是那一年祈寒的母妃薨逝,就是那一次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祈寒哥哥,祈寒虽然是皇长子,失去了母族的后盾,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父亲见祈寒失了势,下令她不再和祈寒来往,祈寒去了战场,三年后他回来了,已经不是那翩翩青衫少年,越发的俊朗,成为铁血的琅王祈寒。
而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大将军李石斛的女儿李姝。
李姝热情奔放,是才情和美貌俱佳的女子,她喜好女扮男装跟在父亲李石斛的身边。
战场上她和祈寒一起杀敌,而苏绾也已经出落成深闺之中美丽端庄的千金小姐,太子祈煜更是对她倾心已久。
当苏绾知道祈寒心里喜欢的是李姝,心中痛苦难过。
当年皇帝赐婚,她也曾想过要违抗圣旨,父亲看出了她的心思,和她说苏家的势力不论与谁联姻,都会引起皇室的忌惮,所以你喜欢他,你就更不能嫁给他。为了保全他,也为了成全他的幸福,苏绾才会选择嫁给太子。
一切往事犹如光影一般在眼前浮现,那些她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
如今天也已经亮了,小昭在门外敲着门扉,不见苏绾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掀开帘幔见到苏绾又在流着眼泪,心中疼惜着,小姐对琅王一片痴心,可是琅王的无情未免让人心寒。
“小姐,天已经亮了,也该起榻了。”
自从大婚那日起,祈寒就再也没有到她的房间来过。今日是她的归宁之日,依照礼数,祈寒要陪着她回丞相府。
因为祈寒是大婚,有三日的假期可以不用上朝议政,此时应该在书房之内。
苏绾收敛了心情,她要去书房见他,冲着小昭道:“小昭,帮我梳妆。”
祈寒如今在书房之内处理着军中的事物,听到了房间外的步履声,脚步轻盈判断出来人定是女子。
小昭抬起手敲响了书房的门,唤道:“王爷,王妃有事相见您。”
祈寒听到门外的人是苏绾,心中对她拆散自己和李姝的姻缘心怀怨恨,冷道:“不必进来了!”
今日是他们归宁的日子,如果他不去丞相府,那就是对自己父亲的羞辱,自己可以忍受她的羞辱,可是父亲毕竟是一朝重臣,他还要顾及到父亲的颜面。
苏绾伸出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抬起衣袂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去。
见苏绾硬闯书房,祈寒停下了笔,原本在军队里磨砺出一身的戾气,此时浑身的暴戾之气更胜。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苏绾没有退出去,而是低垂着眼眸,以礼盈盈一福道:“王爷,今日是妾身 归宁之日,王爷理当相随。”
祈寒雨暴风狂的心湖翻涌着怒涛,将笔丢到了一旁,大步来到苏绾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见她衣衫下隐隐的紫痕还在,脸上无悲无喜,不卑不亢。
眼前的阿绾眼眸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内敛。自从宴会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自己都不认得了。
祈寒忍下了心中的怒焰,冷道:“你到底是谁?”
苏绾经历了国破家亡,又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怀里,她怎么可能还是那个怯懦的阿绾。
苏绾语气平淡道:“妾身苏绾!”
祈寒见她目不斜视,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不管他是谁?他说过会让她知道她的选择是她最大的错。
敛了敛眸,问道:“你真的想让本王陪你去丞相府走一趟?”
苏绾垂首没有看他,只是轻声的说出一个字,“是!”
祈寒心中升起无尽的恨意,嘴角灿起一抹森然,苏诚儒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祈寒又重新回到了书案旁坐了下来,拿出一张纸页在上面提笔写上了休书二字。
一挥而就一页休书便写好了,盖上了自己的印信,放在了信封之内,拿着它来到苏绾的面前。
“本王还有要事,这封信就当是本王送给丞相归宁的礼物。”祈寒径直离去,将苏绾丢在了书房之内。
苏绾将祈寒递过来的信笺拆开,将信纸展开,刺目的休书二字犹如凌迟,心中如冰凌刺心刺骨的寒,锥心的痛。
险些跌倒,被小昭扶住了身子,自己竟然被他休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