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农历六月初六到六月初九,三天是每年御书房晒书的日子,因此三日皇帝均会移驾崇明殿处理公务。
清晨起,阳光一片晴好,红袖便带着所有的姐妹开始忙碌起来,仅御书房便有数万册典籍,幸好红袖平日里的香囊起到了作用,只挑一些潮湿阴暗角落里的书籍拿出来晒。
金戈带着人巡逻每日途经北门,每日来此已经成了习惯,今日与以往有所不同,他并没有见到红袖等人的踪影。
向宫人们打听方才知道今日是皇宫里的晒书日,金戈带着人前往晒书的地点,远远的就见到偌大的广场搭了好多的架子,御书房的宫人们纷纷忙碌着。
金戈冲着手下的兵卫命令道:“还不快去帮忙!”
红袖正埋头整理典籍分类做着记录,将那些锦囊纷纷收起来,晒干之后还可以再用,隐隐听到一片唏嘘声。
方才抬起眼眸见广场上突然多了许多兵卫,再帮忙晒书,不用猜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红袖眸光四顾,在人群中找寻金戈的身影。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金戈低沉的声音。
对于金戈的“出手相助”红袖并不领情,“将军,你不用当值的吗?带着这些人前来,若是将分类弄错了,只怕会帮倒忙。”
金戈神色笃定道:“我的手下都是识字儿的,不是那般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放心是不会弄错的。”
红袖见阻止不得,只要他不添乱,他要帮忙那就随他去,好在姐妹们都是认得的字儿的,应该不会弄错,也不去理会他,继续将箱子内的书籍拿起放在了架子上。
红袖打开一只朱红色蟠龙纹的樟木箱子,里面均是一些平日里不常拿出来的典籍。
金戈上前将装书的木箱搬到近前,伸出手打开将里面的典籍拿了出来,发现每隔两层便有一只香囊,也没有太过在意,帮趁着将书拿出来放到木架上。
却是见到红袖腰间同样缀着一只样式差不多的香囊,“红袖,你竟然偷拿香囊?”
红袖挖苦的顿了他一眼,竟然将自己当做偷盗的贼人,毫无客气的反驳道:“将军,你仅凭我腰间的香囊就断定是红袖偷了东西,如此武断不过莽夫之流。”
“难道这里的香囊都是你绣的不成?”
“宫里没有规定宫人不可以绣香囊。”
言下之意这里所有的香囊都是她亲手做的,她身上佩戴的香囊定是出自她之手,直接伸出手将红袖腰间的香囊扯了下来拿在手中。
“这只香囊很漂亮,我要了。”
红袖见他夺自己的贴身香囊,不悦的冷叱道:“无赖!”
金戈却不管她的冷叱,靠近鼻息轻轻一嗅,那水蓝色的水月莲花香囊之上飘着幽幽淡淡的艾草香......。
一个月后,宣州城以南,千里之外的.蕲州城内,迎着晨曦的暖阳,祈煜一身白色长袍,趁着俊美的五官更加飘逸。
刚刚从子鱼山上下来,祈寒并没有派人抓捕他们,卫皇后每日被噩梦索绕,一病不起差一点丢了性命。
她一辈子为名为利害人性命,做了太多恶事,欠债太多,才会一直噩梦缠身,大起大落间也有所顿悟,如今留在了子鱼山上的寺院中清修,诵经念佛以恕罪孽。
如今母亲能够回归内心的平静安宁,也是一件好事。
祈煜在山上待了些时日刚刚下山,没有了帝王皇权的牵绊,就可以随意洒脱的行走与天地之间。
漫步在蕲州城的街道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平民百姓,方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真实的活在人世间。
见远处城门口人头攒动,纷纷在观看朝廷颁布的告示。
祈煜迈着步子走向城门,见那榜文之上提及,皇上昭告天下,寻贤德之人为皇子的老师。”
“我听说皇宫里已经换了很多个先生,都无法教习小皇子。”
“我可是听说那个皇子是皇帝的私生子,好似得了一种怪病,为此皇上忧心不已。”
“嘘!这等话都敢说,你不想活了吗?不怕掉脑袋!”
祈煜听到众人议论纷纷,抬头看了看那城门之上的明黄色的榜文,看来阿绾又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宣州城,御花园内,因为小子瞏的事情心间烦闷不已,小子瞏见到老师就哭闹不止,已经换了很多位。如今榜文已经发出去一月有余,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小子瞏性情依然很古怪,也不爱说话,或许是同龄的因由,唯有小子宸可以和他沟通,只有在面对自己才会产生敌意。
如今玥儿在身边照看着,苏绾默默的看着小子宸在围着子瞏身边,虽然他不言语,能够感觉到他的眸中不再冷漠。
小子宸不小心跌倒了,坐在地上哭喊着“嬷嬷!嬷嬷!”
玥儿心疼正欲上前将他扶起,被苏绾拦住,“玥儿,让他自己爬起来。”
小子宸哭闹着,见没有人理会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沉默的小子瞏从怀中掏出锦帕,默默的为小子宸擦掉手上的尘土。
小子宸伸出手拉着子瞏的手,“哥哥陪宸儿玩。”小子瞏并没有动,依然沉默不言。
苏绾没有上前,虽然小子瞏一直都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只要有人能够引导他,将他导归正途。
哥哥苏瑾已经回沂州去接嫂子和一诺,如今应该在前往宣州的路上,等一诺前来宣州,同龄的孩子在一起,定能够帮他唤回天真。
张嬷嬷将小子瞏接回了玉麟殿,苏绾抱着儿子回到瑶华殿,见祈寒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回到了瑶华殿,一脸的凝色。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祈寒才会如此,苏绾将孩子递给了玥儿,嘱咐她带着小子宸去用午膳。
苏绾走上前去闻讯道:“祈寒,究竟发生了何事?”
祈寒却是伸出手来牵过苏绾的手,拉着她一同坐在了床榻上,神色带着几分不喜,苏绾见他神情心中更加迷惑不解。
“蛮夷王派来使臣已经递交了国书,蛮夷王拓跋沅一不日将出使大周。”
苏绾惊得丽眸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子变得僵直,心中满满的如灌了冷铅。
眼前仿若浮现那一身白色,浅褐色的长发碧蓝色的眼眸,冷血而残暴的拓跋沅一。
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心间慌乱,“祈寒,他来做什么?”
在男人心中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祈寒不想吓到她,祈寒不怕他来,只是心中不喜。
“两国是邻邦,他出使大周并无非议。阿绾放心,这里是大周的土地,他若敢乱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