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得仓促,吃好了,她立即又被反绑着,恢复了原来的状况。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若蓝离开了,另外两个男人恢复了原本看管她的懈怠。
萧曦曦在挤满了各种杂物的仓库里,时刻保持着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她安静地听着两个男人之间时有时无的交谈。
熬,煎熬。
只是,眼下,只有等待。除了等待,什么都没有。
她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纸,一旦掌心的细汗阴透了,她便悄然松开,暗暗地晾一晾。所幸,卫生纸是没有声响的。但是,用处却还是一样的。
不断地,她的手指灵活地动着。
“大哥,我看...这个女人也没那么难对付,要不——”地位稍低的男人瞟了瞟萧曦曦,看她一直本分地守在原地,“你先去睡会儿,一会儿....嘿嘿,换我也睡会儿。”
等到了。
萧曦曦的心头一阵喜悦。
两个人的看守无论如何,都是很难找到机会的。但如果一个人的话,再怎么尽忠职守,还是会有可乘之机。
地位高点儿的男人也看了看萧曦曦,对着率先开口的男人笑了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毕竟吃了饭,还到了下午,把萧曦曦抓来已经是费了点儿功夫。辗转片刻,他们也确实感觉有点疲乏。
“那...大哥那边...”他还是有些迟疑,心里衡量着是否敢突破口令与指示。
“你懂的!”提出意见的男人更是戏谑地示意他。
眼神对接,地位高的男人终于被说动,打着哈欠往隔壁的房门走去。这里摆设杂乱,但是破旧的沙发倒是有一个。
这个男人走了,眼前的男人倒是也放松下来。
他的目光甚至都不放在萧曦曦身上了,一会儿看着手机摆弄着,一会儿也开始时不时地打个哈欠,流着眼泪。
“唉...真他妈的...累...”他起身活动了几下,摆了摆胳膊,又回到了原地。
萧曦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所有的动作,自然,也还是一声不吭。当男人的回到原地调整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身子大半向后倾斜着靠在椅子背上,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把目光瞟过来的时候,她佯装根本没有注意,也开始闭合双眸。
看上去,她也有些疲乏得想要睡觉了。
果然,男人没有多疑。
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均匀,已经近乎十五分钟以后。
萧曦曦的眼睛又开始睁大,保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性。她扫视着周围,悉悉索索地,尽量轻缓地往刚才的碎片挪去。
身体,还是太沉重。
于是,仍然是用脚。
咬着牙,汗水都已经顺着脖颈往身上流下去,绕得脖间痒痒的。但她还是大气不敢出一口,脚尖慢慢地挪动...挪动....
终于,点到了!
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绽起阵阵笑容。当然,最后的胜利还远不止此。她再次抬眸,看了看已经开始浅睡的男人。
他仍旧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好...
按部就班地,她把玻璃碎片挪到了身旁,费力地,尝试了很多次,才让身体扭到另一面,背后的手指摸索着。
抓到了!
心脏,又是一阵乱跳。
汗水,已经近乎把衣衫浸湿了。这些,远远是次要的。
安静中,她开始气促地,边握着手里的纸,边开始用玻璃片一点点划着手腕上的尼龙绳。
整个胳膊由于背绑的时间太久而酸痛,她竭力忽略这种感觉,缓缓地,边敏感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边用力地摩擦。
尼龙绳太过粗大,费了好一番功夫。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绳子...开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近一个小时过去了。胜利,仿佛就在眼前,萧曦曦简直要窒息了一样。慌忙拆开了手腕上凌乱的绳子,她忍着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的身体,轻轻地站了起来。
从沉睡着的男人身边,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绕了过去。
目光凝在大门口,外面的阳光正毫不在意地照射进来,那是一种自由的味道。她满心悦然地继续走过去,即将——濒临门口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然而,一只大手忽然捏住了她的肩膀,萧曦曦没由来地惊呼了一声:“啊!”偏转头过去看,赫然看到了——此刻应该睡在另一间屋子的男人!
心,顿时完全地凉了。
然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放开我!”她不再多想,拼命地往外冲。即使冲,也要冲出去。尝试的话不一定成功,不尝试的话,就直接是失败!
不是生死的命悬一线,也是殊死搏斗一般,她用力地挣扎,疾速地俯身,用力地咬了抓住自己手臂的男人的大手。
“啊!”这次,换了男人惊呼,倏然松开了手。当他反应过来,再抬手去抓萧曦曦,她却什么都不管地疯了一样地往外跑去。
“给我追!”仓库的外面是破旧的院子,萧曦曦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草丛...跑,脑海,只有跑,一个字。
跑,狂跑...
然而,头一重。眼前,一黑...
什么也意识不到了,萧曦曦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听使唤,头也跟着沉重起来。下一秒,她的脚步停下来,整个人直直地栽到了地上。
“哼...狡猾的女人!——看你这次还能跑到哪去!”看着躺在地上的萧曦曦,刚才被咬的男人,得意地挥着手里的木棍。
******
跑车里。
司徒雷焰机械地看着前方的路,漫无目的地一路疾驰。
等着,他也只能等待。
凌乱地安排了毫无头绪的搜救,他知道,仅凭这种浅表的寻找,是根本不可能有目的的。西府和科亚那边尽管也在用力,却也没有方向。
这次,他是真的急了。
电话,骤然响起。他疯了一般地抓起来,车身在路上由于方向盘的抖动,整个滑了一下轮,车轮与地皮发出刺耳的响声。
“...说,你的条件和价码。”司徒雷焰的声音忍着所有的焦虑,竭力保持镇静。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有和我谈判的一天!”电话另一头,是毫不掩饰邪气的老气横秋的声音。
“说。”司徒雷焰不再多言。
开条件,开价码。只要他能给,只要他给的了,毫不吝惜,只为了她。
“你就不担心...我的价码你不敢给吗?”祁志明又是一阵挑衅的大笑。尽管隔着电话,声音却煞是刺耳。
“只要我能,只要你说,我倾尽所有。”他毫不迟疑。
倾尽所有,也要她。
“好,我就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祁志明依旧绕着话语讥讽着司徒雷焰,“我还以为,你要么还是专注着顾若蓝,要么还是亘古不变的风流倜傥!想不到,司徒雷焰,这么几年,你也能变!——变得这么容易——就被我要挟!”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司徒雷焰最为在意的把柄。
一阵刺耳的声音,伴着几米长的黑色痕迹,马路上,司徒雷焰猛地踩了刹车。车停住了,他在车厢里,专注地等着祁志明的所有要求。
******
再次睁眼,萧曦曦感觉到头一阵剧痛。不,不只是痛,还有混杂着晕厥般的感觉。努力地回想,她也只能想到,是自己...在逃跑...
再然后...然后...被人袭击了头部。
又一阵头晕。
“哗啦!”一桶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来,瞬间,尽管头痛,她却顿时清醒了下来。
“咳咳...咳...”萧曦曦咳嗽了两下,长长的眼睫还沾着水珠,她皱了皱眉头,看到的,却是顾若蓝的脸。
“想不到,萧曦曦,”她翩然开口,手里还提着始作俑的水桶,“你还敢逃跑!——这样的话,你怎么能看到我心爱的焰来救你呢?”
司徒雷焰...
司徒...雷焰!
萧曦曦的表情猝然紧张起来,她知道顾若蓝故意透露给她这个信息,是的,她是想让她紧张起来,就是为了折磨她。
不过,她不在意,哪怕一点点儿司徒雷焰的消息,她也要知道!
只是...他,是被他们提了要求,要过来救自己吗?
满脑子都是司徒雷焰的脸庞,他是在担忧,他在笑,他又在蹙眉,他又在撒娇耍赖...想着,萧曦曦一阵类似眩晕的感觉。
“装什么装!——给我抬起头来!”顾若蓝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她本以为萧曦曦会无比关切,甚至有些凄凉地等待她的回应。想不到,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有些走神地低垂下了头。
看上去,像是刻意不理会。
被她用力地抓着下颚,萧曦曦被迫抬起眼眸看着顾若蓝。
头...还在晕,也,很疼...
她咬着嘴唇,思绪被顾若蓝强烈的冲击拔出来,只有表情狰狞的她在说着话。然而,她在说什么,萧曦曦却好像听不清楚。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若蓝看出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和飘散,疑惑地不耐烦地发问。
“顾若蓝,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当初竟然——”萧曦曦的嗓音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你竟然...杀了你自己的...孩子!”脑海里的片段,已经惊现出来了。
本来以为,是幻梦一样。
然而,头越痛,却越清晰。顾若蓝当初的笑容,就像现在一样。看上去,明艳,却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无比得残忍和冷漠。
“你...”顾若蓝的脸部变得僵硬,她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愣愣地往后退去,“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她,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