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瞬间在萧曦曦的心中升腾起来。

感受到她的害怕，冷之清深谙的双眸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你在害怕？害怕我，还是什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萧曦曦此刻的感觉，是有些掩饰不住的畏惧。

联想起昨天中午，她的不自然，今天一句话不说，电话也不接，执意玩失踪不上班...冷之清肯定着自己的看法。

“我，我怎么会害怕？！”萧曦曦条件反射地干笑了几声，然而，身体却有些本能地往后退却。

冷之清太令她不能理解，尽管她进步了一些，懂得去思虑很多东西，然而他的深厚，仿佛是她永远不能匹敌的。

听她的回答，配上牵强的笑容，冷之清不禁再次沉冷地开口，声调不高不低，却隐约充盈着不悦：“说实话。萧曦曦，你怎么了？”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忽然会有这么反常的反应。

萧曦曦脸上再次挤出笑容，泛着脸上却很不自然：“没有啊，我...我怎么会...”

怎么会，她只想逃，怎么会——又返回来遇到他？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是这么一种态度，又——”冷之清看着反驳吃力的萧曦曦，眼神打量着她脸上每一个微表情，质疑，“又为什么躲开我不上班？”

“我...我不舒服。”萧曦曦从心底有些害怕，想着自己身处的，都不知道是一种什么陷阱。眼前的冷之清，自从昨天她发现了那个事实之后，从心底便已经远隔了千山万水。

尽管只是做做样子，却还是做不圆满。

此刻，她有些懊恼起自己的不善掩饰来。

“我做什么，都是因为关心你。我承认，我的确有一些方式和手段，用得不太对。”冷之清睥睨的双眸凝视着萧曦曦，暗沉低哑的声音响起，不再有刚才的逼迫感。

萧曦曦疑惑地看着他，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呢，自己也并没有提及什么东西。如果说只是那些日积月累的话，根本就无所谓的，这种所谓的“方式和手段”，又从何说起呢？

她讪讪地笑了笑：“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真的不懂。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会玩隐藏了，隐藏的毫无破绽。

冷之清勾了勾唇角，身躯往后挪动了半步，愈发地冷沉起来。对于她，他实在是太想拥有，所以太害怕失去。

抿了抿双唇，他蓄着一些挣扎，转身，几步走到了屋角。手一抬，将两本书翻到了地上。顷刻噼啪地凌乱掉落在地上，随着声响，萧曦曦的心脏也倏然更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接下来，令她更愕然的，是赫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微型的摄像头。

“你...”萧曦曦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是想着如何离开，这个秘密，她不说破也还好。而现在，由冷之清捅破了，又怎么迎接下面的反应呢？

萧曦曦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倘若司徒雷焰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站出来处理这个场景，即使不是，也多少会指导自己...而眼下，他根本不可能在啊。

萧曦曦欲哭无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遇到这种时刻，第一反应，是想到他。

这种想法随着冷之清开口，立即烟消云散，根本无暇去考虑他了。冷之清蓦然开口：“我是它的始作俑者。我想看到你，每时每刻都想。这种话，我以为我从来都说不出口，但是...是这样的，真的是这样。”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动容。形容不出，一向不苟言笑的自己，会为了她几番说出软话。

萧曦曦没想到冷之清回直截了当地说这么几句话，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她僵在原地，只是抬眸看着他。

冷之清淡然的语气缓缓地说：“我承认，习惯了黑道的我，做事有些不够光明正大。甚至...有些肮脏。尤其是和那么纯粹的你相比，我觉得自己很肮脏。”

这句话，顿时令萧曦曦的双眸放大。极为少见的是他会这么自我贬低，本以为揭穿一切的感觉会很舒服，然而，现在，她却并没有愉悦的感觉。相反，有些失落，半响，萧曦曦轻声开口：“没...没有，你并不是这样。”

他不是这样。的确，方式和手段是让她太惊愕了，她对他的推测也更是复杂了太多，然而，听他这么形容自己，实在也有些错愕。她咽了咽，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种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是。”冷之清的目光朝向了摄像头，“你的一切，我都想覆收眼底。不商议，不询问，我直接采取这种方式。”

“我...”

萧曦曦豁然开口，既然他已经承认了，她反而觉得并不是很在乎起来。相反，对于他的自我责难，她反而觉得勉为其难。

冷之清凑近萧曦曦，嗅得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气息。

他知道她是善良纯净的，表情恬然得无懈可击。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的做法时，更是没有一丝快意。

“我这次，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了。”冷之清的双眸带着一丝颓然，歉疚的表情毫无遗漏地展现在坚毅的脸庞上。

其实，他早应该的，早该在秘书汇报昨天下午她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愕然反应时，就察觉到的。自己的确疏忽了，如此轻易地，让她看到了。

边说着，想到这些，冷之清的眉间不由地再次紧蹙起来。

“我...你改掉，”萧曦曦听着他的声音反常的清淡，简直有些不像他，犹如一个成人错误的孩子，“你改的话，我...”

“嗯。原谅我。”冷之清的双眸锁定萧曦曦，外表散发着一种令人决然信赖的感觉。

他这样的状态，让萧曦曦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她懵懂不知，更不是单纯使然，而是，冷之清懊悔的表情，一改往昔冷冽凌厉的气息，瞬间卓然令人悲悯起来。

这种感觉，萧曦曦一时根本形容不出内心最深处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