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啊,苏遇暖低下头去,不让迟玄看见她的眼泪,可是她耸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
这样的苏遇暖真让人心疼,迟玄暗骂自己混蛋,没事捉弄她干嘛。
正准备出声安慰苏遇暖,病房门却突然被打开,去而复返的胡明雅惊讶地看着病床上的迟玄。
“儿子?你醒了?!”
胡明雅激动地上前抱住迟玄,苏遇暖见状连忙退到一边,迅速戴好眼镜与口罩。
“还愣着干嘛!赶紧叫医生啊!”胡明雅瞟了一眼苏遇暖,厉声喝道,迟玄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苏遇暖看了一眼迟玄,那一眼,多么悲伤,多么无奈。
医生给迟玄做了个全面检查,尤其是头部。一再确认,迟玄已经痊愈了。
当苏遇暖问起是否会有失忆现象的时候,史密斯疑惑地看着她,“颅内没有血块,大脑损失部位也恢复得非常好,按理说不应该有失忆的情况出现。”
那为什么迟玄会不认识自己?难道是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恢复到正常运转?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医院还是建议迟玄再留院观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再办理出院手续。
迟玄本想跟苏遇暖坦白的,但是妈妈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行动自如,妈妈对苏遇暖好像有些成见,如果这个时候拆穿苏遇暖,他妈妈势必会赶走苏遇暖,迟玄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你是,我妈?”迟玄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胡明雅。
胡明雅一顿,指了指自己,“你问我是不是你妈?”
迟玄转过头去,实在是懒得搭理面前的这个越来越自以为是的老女人。
“儿子,你没事吧?”
正好苏遇暖推着推车进门,胡明雅连忙上去拉住她,“快,你去叫医生,为什么我儿子会不认识我!”
苏遇暖抬头看了一眼迟玄,原来他不止不记得自己,连亲人也不记得了啊。
“夫人不要慌,史密斯医生说了,以他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失忆症的,所以才决定让他留院观察的。”
苏遇暖将车推至病床边,忍住心头的苦涩,拿起注射器,准备给迟玄打针。
他的笨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打针了?不会是装的吧?
迟玄看着那正在喷水的针头,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身子有些抗拒地往后退。
“我已经醒了,怎么还打针?”
苏遇暖睨了他一眼,装就装到底,她现在可不是会中文的人,用英语说道:“迟先生,请脱掉裤子,我要打针了。”
迟玄眯起眼睛,行啊,挺专业的。
“妈,你先出去吧,我要打针了。”迟玄可不想放过这么一个能够调侃苏遇暖的机会。
胡明雅一愣,“我就在这儿看着,出去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不好意思啦?”
迟玄看都不看她,枕着双臂靠在病床上,“你不出去,我就不打针了,正好。”
说完,在胡明雅看不见的角度,冲苏遇暖眨眨眼。
“行,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不送。”
等胡明雅一走,迟玄立马盯着苏遇暖。
“苏小姐的戏演得不错。”
苏遇暖不说话,就算是失去了记忆,迟玄的性格还是没变。
这戏她能不演好吗?为了迟玄,她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了。
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令迟玄心疼极了。
“笨女人!”
苏遇暖手一抖,缓缓地看向迟玄,“你刚刚说什么?”
迟玄笑着站起身,伸手便将苏遇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还不承认自己笨?”
“你……”苏遇暖还没反应过来,靠在他的胸前,睁大了双眼。
迟玄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发,“以后不许糟蹋自己的头发!”
大脑一瞬间空白,就只剩下迟玄温柔霸道的言语在回响。
“你……你还记得!”苏遇暖哭着转过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骗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怕什么?就算我不记得了所有,也不会忘记爱你!”
迟玄紧紧搂着她,沉睡的这几日,他在梦里不知道梦了她多少回。
这么多天她一直都在陪着自己吧?以至于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就是想惩罚一下她的不听话,可是看到她哭,迟玄心里比谁都难受。
自己吃点苦头算什么,只要他的笨女人能幸福。
“你为什么要那样子对伯母?”
“我不需要一个总是想操控我人生的母亲。”
在迟玄的记忆里,父爱母爱对他来说,没什么概念。也许正是因为没有体会过,所以才想要有个孩子,然后给他世间最好的爱。
“其实伯母很关心你的,只是她强势惯了,所以不知道怎么表达,等你当爸爸了你就会知道了。”
如果胡明雅心里没有迟玄这个儿子,根本不会在接到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赶到他身边;如果她心里没有这个儿子,也不会什么都挑最好的捧到她面前。
胡明雅是个刚性的女人,她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决定了她的处事方式,包括对待子女。
你可以说她不是个成功的好妈妈,却不可以说她不像个母亲。
做不做与像不像,从来都是两回事。
“她都要赶你走了你还帮她说话。”
“她是觉得我还不够资格站在你身旁。”
刚开始的时候苏遇暖还会怨恨胡明雅,为什么要生生逼散她与迟玄。后来她想明白了,如果自己够好,她有什么理由挑剔?看得出来,胡明雅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对人发难的人。
“你是我的女人,只有我可以说你,别人绝对不行!”
迟玄捧起她的脸,想一亲芳泽。
吻上她柔软的嘴唇,沉溺在这芳香之中,无法自拔。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针了?”
迟玄看着苏遇暖一片酡红的脸,促狭不已。
苏遇暖皱皱鼻子,“你不要小看我,高中那会儿我学过的,差点就去当护士了!”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因为她不好意思对迟玄说,其实自己是想多待在他身边,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明雅带着希侬来到了迟玄的病房。
看着胡明雅身边又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迟玄冷下了脸。
“她又是谁?”
胡明雅没有急着回答,坐在床边,关切地拉起了迟玄的手,“小玄,感觉好点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迟玄皱着眉头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平淡地说到,“谢谢关心,好很多了。”
胡明雅尴尬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希侬,又讨好般地坐近了些。
“你昏睡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希侬照顾你的,你有印象吗?”
他的母亲大人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冷笑两声,迟玄勾起嘴唇,玩味地看着希侬,“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女的,是我的未婚妻吧?”
被他的言语给刺了一下,胡明雅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正欲发作,希侬却上前一步,笑眯眯地看着迟玄。
“是伯母严重了。玄哥哥,我从小就跟你一起玩的你还记得吗?”
“一个连亲妈都不记得的人你还指望他记得谁?”
迟玄好笑地反问,希侬尴尬地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辜的眼神投向胡明雅,只能向她求救了。
“怎么说话的你,希侬是女孩子,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能这么说呢!”
胡明雅是想趁着迟玄失忆的机会,撮合他与希侬。
希侬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迟玄脸一黑,如果不是怕露馅,他真想再毒舌一点。
他六岁之后就已经被送回国了,六岁之前的事情,老实说他还真不记得。
“真是可惜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呢?”
所以该干嘛就干嘛去,休想借机来控制自己。
胡明雅冷静下来,自己的儿子,自己自然清楚,软硬不吃,全凭自己做主的主。就算他现在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性情却是不会改变的。
“不记得也没关系,玄哥哥,你只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
希侬一扫之前的沮丧,再接再厉,努力亲近迟玄。
父亲说了,要努力攀紧迟家这棵大树,这样才能把属于他们的都夺回来。
迟玄一记眼刀扫过去,成功止住了希侬前进的脚步。
接连受到挫败,希侬气得火冒三丈,可面上却不得不装得很隐忍。
“希侬,到伯母这儿来。”
胡明雅将希侬拉到自己身边,对于她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毫无办法。
“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对我这个妈妈好一点!”
她的眼里,流露出的神伤与挫败,让迟玄愣住了。
记忆中强势的母亲好像从不曾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是真的感到错了?觉得亏欠了自己?
尽管惊讶,但是迟玄还不会这么天真地就相信了胡明雅。
“我累了,想休息,你们走吧。”
迟玄不想再搭理她们,背对着躺下去,闭目养神。
苏遇暖这会儿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