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出使熊王城,克洛狄乌斯被宫廷会议和自由议会封爵,并由嫣然可人的莎娜兰尼格王后亲自授予其银十字子爵头衔和王家徽章。授衔场面十分盛大,席可法家族和很多贵族都到场。还有很多昔日城的娘儿们,也聚集在队伍经过的街道两旁,尖叫着、发疯着挥舞着手绢。克洛狄乌斯英俊的形象和勇悍绝伦的表现令很多昔日城的公民都忘记了他是个异乡人,他们高呼着“昔日城,克洛狄乌斯!昔日城,克洛狄乌斯!”
关于克洛狄乌斯在昔日城保卫战中,力屠魔军首领的故事流传已广,其中还有几首诗歌甚至是纳松嘉尔的大作。人们对这个举止文雅,危急时刻却能挥舞无坚不摧银枪的武士赞美有加。不少人竞相表示,他们都非常乐意看到这位守护昔日城的英雄得到崇高的荣誉。同时克洛狄乌斯升任昔日城城防军团守备副官,名下统率一只三百士兵的城防大队,这只有名无实的城防大队后来被高卢伯爵组建,席可法的家臣担任了这只大队中三个百夫队的长官,这三百士兵和城防军的盔甲和武器类似,醒目的是披风和胸前,有一头咬着玫瑰的雄狮和一头独角鲸,两头巨兽之间,是银十字爵士的徽章标志,人们称这只队伍为银十字军。
授爵当日,使节团出发,席可法家族和友好的贵族前往送行,艾慕黛依然试图劝阻克洛狄乌斯不要以身犯险,克洛狄乌斯平淡地坚持。令送行人们有点惊讶的是,经常出没席可法家的吟游诗人纳松嘉尔,也混在使节团中,他也要前往熊王城。克洛狄乌斯携带临时宫廷执政和议会的议和文书,率领十几人的使节团离开繁华的自由城,随从大多为席可法家和莱文家提供的最骁勇的战士,本来随军有一名宫廷书记员,临出发时,突然派人转告,严重癫痫发作不能随行。
“没有人愿意去扫罗的熊王城。”离开送行的人们视线后,吟游诗人纳松嘉尔笑着道,“感谢诸神,让他的癫痫及时发作。”
克洛狄乌斯望着纳松嘉尔,“其实你大可不必冒险的。”
吟游诗人纳松嘉尔骑着军马,背着七弦琴,全身的武器只有一把精致的匕首,的确,怎么看,都不是个应该去熊王城的人选。
“我可以叫你科迪吗?我看威廉和克拉文他们都这样称呼你。”纳松嘉尔问道。
“以前……”克洛狄乌斯没有回答他,却左顾而言它,“有个人从南港坐商船到达高斯岛。”
“哦?你对一个职业歌手讲故事?有意思,那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我洗耳恭听。”吟游诗人纳松嘉尔哑然失笑。
“他踏上高斯岛以后,语言不通,想找人问路。看见一群人便走过去。如果你听过大陆上流传的几个关于高斯岛的传言,你会知道,大陆的人们传言高斯岛的男人都长的都像海盗,虽然有失偏颇,却也不无道理。这个初次踏上海盗岛的人有些胆怯,他就去问那群人中的女人。” 克洛狄乌斯说道,“他在一旁倾听了一会儿,听见一个男人称呼那女人为达令,他认为达令可能是那女子的名字,就鼓足勇气,上前去同样叫了一声。”
纳松嘉尔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女子骤然变色,拔出匕首,赏给这个可怜的外乡人一刀,同时还仿佛受了侮辱一样大声呼叫其他人。人们赶来,甚至不等听神态激动的女子讲完,都义愤填膺上前,把那被刺了一刀的男人一顿暴打。他九死一生,捡回性命,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叫他女人宝贝,他不明就里,愣头愣脑冲上去,开口就叫,结果被人一顿好打。”克洛狄乌斯笑着说,“我虽然长的不像海盗,可我是个标准的高斯人。所以……我劝你还是叫我克洛狄乌斯,或者克洛狄大人。”
纳松嘉尔瞠目结舌望着克洛狄乌斯,几秒后暴笑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明白……我明白了……原来……原来……科迪就是宝贝的意思啊……那我不敢这么叫你的……”
“随便你怎么理解,反正你明白就行了。”克洛狄乌斯也笑着道,然后又问道,“为什么高卢伯爵会同意你来呢?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笑到快噎死的纳松嘉尔捂着肚子,缓过神,答道,“我是红眼的人,你不知道吗?高卢大人希望有人能帮你,我就请缨而来了。”
克洛狄乌斯收敛笑容,淡然道,“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不需要?那你准备动用武力来和扫罗谈判吗?”纳松嘉尔问道,“红眼是自由联盟最庞大的民间情报组织,用另一种说法就是:盗贼公会。我们擅长发现敌人的弱点,很多事情,不是依靠武力就可以解决的。武力往往会造成两败俱伤。高卢和夫人都希望你能安全回到昔日城,而不是和扫罗同归于尽。克洛狄乌斯……大人。”
“扫罗?你说扫罗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弱点?”克洛狄乌斯问道。
纳松嘉尔答道,“还不知道,不过是人就会有弱点,发现他的弱点,我们就可以加以利用。红眼已经事先联系了北境王周围的同盟公会,他们会给予一定协助。”
“他们可信吗?”克洛狄乌斯怀疑道。
“没有可信不可信,克洛狄大人,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利益是最好的驱动力,其他一切,都放在其次,知道我们的格言吗?”诗人笑着道,“没有不变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有人并不叫你们是公会,而是叫你们贼帮。”克洛狄乌斯有点不悦道。
“克洛狄,克洛狄,你误解我了,你的语气还真是伤人,我和他们不同,我在追逐利益的时候,还信奉另一个信条。”诗人笑道。
“说来听听,好赢得我一些敬意。”克洛狄乌斯有点惊讶,纳松嘉尔发现他语气里的鄙夷,却没有生气,他被对方的乐观和豁达感染了,觉得这个家伙有点意思。
“寻找同类。”诗人笑着答道。
“寻找同类?”克洛狄乌斯觉得这像是在开玩笑。
“克洛狄,我觉得你很像是我的同类,所以你拒绝我,知道有多伤我的心吗?”诗人有点调侃道。
“一派胡言。”克洛狄乌斯道。
“真的,朋友,你看,我来告诉你,首先,你是个长期流浪的人,没有错吧?”诗人笑道,“你外表傲慢,拒人千里之外,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这是被太多的事情伤心后的表现,这个世间,什么事情会让流浪汉伤心?那就是同伴的离开,寂寞的心情了。”
克洛狄乌斯盯着纳松嘉尔,“我以前看你在任何场合都沉默寡言,我以为你是个安静的人,今天你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克洛狄,我不会在狮子面前胡言乱语的,那会让我像只巧言献媚的狐狸。”纳松嘉尔道,“你和他们不同,你和我有相同的东西呢,我说的你都能明白。”
克洛狄乌斯看着诗人,好一会儿才说,“你很不错,纳松嘉尔,你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我现在很好奇,你真的能发现别人的弱点?那你找到我的弱点了吗?告诉我看看。”
纳松嘉尔笑道,“朋友,你的弱点太明显了,你太牵挂,太孤僻,太伤感,你仿佛是伯爵夫人的孪生兄弟,清秀美丽的容貌和你的性格混杂在一起,像一剂混合的毒药。虽然你有时候激情无限,其实那不过是火焰即将熄灭的前兆。简单的说,你缺少活力,朋友,你太忧伤了……”
“这也算是弱点?”克洛狄乌斯反问道。
“当然,我们热烈,盲目,荒唐,或者庸俗地在为这个,为那个而活,而你……朋友,你总是那么忧伤地注视着,在一旁悲天悯人地看着,同情着,总是孤独地在等待着。就像是随时在准备着为什么东西而献上自己,孤独地去死。”纳松嘉尔惋惜地说道。
克洛狄乌斯惊异地望着这个市井里给人们唱歌的,嬉笑不羁的流浪诗人。他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震惊。
纳松嘉尔说道,“高卢大人和夫人都担心你,所以希望我来帮你,他们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冲动的念头,能安全的返回昔日城。”
“扫罗不会轻易就范的。”克洛狄乌斯忧心忡忡道。
“事在人为,朋友,尽力为之,然后听天由命。”诗人笑道,“记住一点,至少据我所知,克洛狄大人,很多人都喜欢你,你必须安全返回昔日城。”
尽力为之,然后听天由命?克洛狄乌斯叹息着,天命不公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