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石块落地的声音越来越急,剑锋也越来越亮,最后耀着阳光,发出炫目的光芒。
莫辰像若失了魂一般,不管桐星如何呼喊,仍是站在原地未动,茫然看着那庞大石像。
石像的头颅终于转了过来,那是一张威严凶恶的脸孔,虽无神情,莫辰仍知它正瞪着自己。它侧了侧头,向莫辰躬腰凑近。莫辰顿时觉得一大片阴影压下,那些厚重的石盔石甲上倾泻下如雨一般的灰尘。
尘土拍在他身上,莫辰这才回过神,急急往后又退几步,向那石像大喊:“喂,大大大哥,我不知道不准进啊!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你快回去吧!”周围动静太大,莫辰生怕它听不到,运足真气,声音若利刃般穿透而出。
回音渐渐消逝,那石像仿佛也听到一般,身躯在半空停住,继而缓缓直回腰。莫辰这才抹了一把汗,转过身说:“还好,你们看,它还是能听懂话的,真是吓死我了。”
他喘了一大口气,却见桐星脸色苍白,张大嘴看向他后方,满脸惊愕。甚至很少流露情绪的佩兰也脸有异色,直直瞪着他身后。莫辰顿时心中一揪,已发现地面那团巨大的阴影正缓缓向他盖近。刚扭过头,就听“轰”一声巨响,大地陡然震动,尘土飞扬。离塔最近的莫辰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好容易稳住身形,定睛看去,那尘土之后的庞大身影,已有一只脚踏到地面。
莫辰魂都快飞出去,此刻又是一声巨响,守护石像已从高高的神坛上走了下来,尘土弥盖了它一半的身躯。它瞪著莫辰,目无神色,喉间传出机械而沉闷的声音:“闯塔者,死!”
莫辰终于惊得叫出声:“不好!他还能说话!这分明是妖怪啊!我说我不闯啊,你听我解释好吗?”
守护石像仍死板道:“闯塔者,死!”说罢又向前踏了一步,大地被震得隆隆作响。
它缓缓提起剑,高举过顶,那些石屑由此掉落得更快,剑锋骤然更亮!
李云卿见其来势汹汹,也不知是先辈们用何手段修造,迅速打量一番,以塔一周,每隔五十丈左右,便有一尊石像。光能看到的,就有七八尊之多,虽身姿与兵器各不相同,但同样庞大。若是莫辰与它打斗,且不说能不能打过,但如果剧烈的动静引导别的石像复苏,那可是危险之极了。
他又看看身后的丛林,植被茂盛,脑海中一个想法跃过,向莫辰喊道:“莫辰,别和它斗,直接向后跑,跟在我们后面!”又对桐星三人道:“快,进树林。”
莫辰来不及应声,那柄大剑已迅疾砍下,石像看似笨重,出剑却极其快。莫辰忙乱中往旁狼狈一滚,避开锋芒。只觉大地抖了一下,那大剑砍下的地面已碎了一个大洞!不仅如此,剑锋所指,前方的地面也裂开一条几丈宽的深缝。也不知是剑气所成,还是膂力造及。莫辰暗暗庆幸方才没直接往后跳,否则不定就被劈成两半了,看来先祖们造的这些石头人不是普通的厉害啊。
秦佩兰在林中看得着急,一步跨上:“不行,我去拖他过来!”
李云卿一把将她抓住,道:“别去,现在只是一人,它就有这般声势了。放心,莫辰能逃出的,只要他逃进丛林,就没事了。那石像太过高大,若跟进树林,枝叶自然会阻挡它的视线,而且也不及我们灵活。”
秦佩兰说:“它再强大又如何?你让我这样眼睁睁看着莫辰临于险境不管?”
李云卿摇头道:“你去了,反而更险,你速度虽快,但我想那石像至少能发现你吧,你再看看周围那几尊守护石像。”
秦佩兰顺势看去,一旁几尊石像手中的兵器,石屑已经开始在缓缓脱落。看来是由于之前的震动影响,若是动静再大,难免不会全被惊动。
秦佩兰还是明白厉害关系,咬咬牙暗哼一声,关切向莫辰看去。
只见莫辰已经翻身立起,左掌在地面划了两圈,突然灵光暴涨,山谷的大风全向他聚集,绕着流云在天顶盘旋,愈来愈急,云团也跟着愈滚愈密。突然,莫辰大喝一声,左掌提上再翻下,以惊雷之势拍在地面,声响不弱于石像踏脚之音。同时他借力一退,瞬间便与石像距离拉开几分。
石像机械般道着:“闯塔者,死!”拔剑再往莫辰追来,可它一脚尚未跨出。先前在上方奔流的风云已然冲下,便如高山瀑布,风急云涌。飓风将石像逼得顿了一刻,接着猛然拍在地面。瞬间里,风气反转弹回,如火山喷发一般轰然刮起一道磅礴的气柱!
石尘,枝叶,草木纷纷绕着气柱扶摇而上,发出“咻咻”之音,气势非凡。极速的气流中,就连每一片草叶都宛如刀片一般,锋利之极。守护石像顿时脸面与盔甲被割破去一片。它虽神勇无畏,仿似也无痛觉,依然横步向前。但博大的风浪之力硬是将它一只脚逼在空中压不下去,一时也阻挡了来势。
李云卿见莫辰打出这个风灵,更是吃惊万分,激动道:“‘啸风卷尘云’!莫辰什么时候会这等风灵了!他灵力又精进了!嗯,不过还未纯属,只能击打一席之地。幸亏如此,否则这通天塔周围所有守护神像怕都要被打中惊醒。”原来这“啸风卷尘云”乃高深风灵之术,在“轻风云体术”境界之后。一般修仙之士,先学“风咒”,继而是“龙卷”,这些都是启蒙之术,也算简易,之后领悟“轻风云体术”也不算艰难。可到此开始,再往后的便是“啸风卷尘云”,此仙术便与之前境界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因力道强盛,需要极其深厚的灵力支撑,而且对风的掌握不说绝伦,也必须精妙。普通修仙人没个五年以上苦心修炼,根本难以逾越这个障碍。可莫辰自在五灵峰被强灌灵力,灵能直逼派中长老,只是在风灵的掌握上有所不足。自从贯众授他剑术以来,他又自己联想到风与竹叶的关系,不知不觉在仙术思维中已跨过千百重山,情急之上,打出了高深的风灵仙术。
不过莫辰还是不清楚的,毕竟此刻惊恐大于自我崇拜。他跃出之后,生怕石像冲上又是一剑,赶紧飞奔,以曲线形态冲进丛林,气还没喘透,就说:“快……快……看什么看,跑啊!追,追追上来了!”
四人对于他施法“啸风卷尘云”震惊不已,纷纷向着他看,仿佛他比守护石像还怪异。莫辰一时茫然无措,着急道:“你们都怎么了,跑啊!你看那石头——咦!”
他说话间指着看去,只见那卷气柱还在原地激荡,而守护石像则正踏回神坛之上。
舒歌顺着看去,打量番道:“看来那守护石像只是针对入侵的人,若离开一定距离,就又回到原地。若再进入,则再度复苏。这样也不会被人引向远处,导致通天塔呈中空状态。呵呵,你们人界先辈这一招,还真是不赖的。”
莫辰此刻突然退了一步,面色惊慌,指着风卷道:“那是你们谁支援我?你们不会风灵啊!”
桐星“啊”一声,大声道:“你自己发的啊,傻了吗你?说!是不是那个贯众教你的!”
莫辰跟着“啊”一声,说:“不是啊,这真是有我所出?我的天呐!”
李云卿笑笑道:“风阳子掌门曾施展过此术,威力可堪巨大。你的,还需勤练,不过眼前成就,已是难能可贵。此正是‘啸风卷尘云’。仙术书上因有记载,下来你再好生研读。现在,我们该想想如何接近这塔。”
莫辰听得血脉膨胀,激动说:“打啊,打进去就行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厉害啊,我去收拾它。”
李云卿道:“不可,你虽功力大进,可仍是初成。况且它能力究竟如何,我们还是未知。周围又还有如此多神像,一旦激斗,必然全部都会被震动苏醒。再说回来,这些都是古人先辈遗留的智慧结晶,定不可破坏。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五人思虑片刻,秦佩兰道:“哪那么多规矩,一个也是打,十个也是打,打了便是了。再说既然安排了神像守护,肯定没别的办法进去了,要不还守护什么?直接闯入最快不过。”
李云卿连连摇头,说此乃万不可行之方案,再想想。莫辰突然一击掌道:“有了!”
四人问道:“什么?”
莫辰连笑两声,得意说:“你们还记得吗?从高空看去,塔顶不是脱落了吗?西边被砸出了一块空地,我记得那里都是废墟,什么都没有。就算有石像,也早砸坏了。哈哈哈,我们从那里进去,大摇大摆进去。那些石像傻不拉叽的,只守面前一席之地,哪管得住我们?哈哈!”
李云卿顿时眼前一亮,拍拍莫辰肩,道:“果然妙!我还真没想到,这便过去看看。走!我们绕林往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