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仿佛顺着他的离去开始渐小,逐渐雷声已经不再,雨点也淅淅沥沥了。
莫辰看着贯众离去的地方,思绪仍未回来,怔怔道:“这么酷?说走就走?我好多东西不明白……”
李云卿也是沉浸在他的话中,“中央大陆通天塔?难道那里也有一块天书碎片?可是听他的话中,仿佛没那么简单吧。到底是什么呢?通天塔,不是早就衰败了吗?”他摇摇头,放眼看去,桐星与舒歌正轻轻将秦佩兰扶到一边,她此刻虽已恢复,但依然虚弱,淋不得雨。
被两人扶着,这可难为了秦佩兰,她脸色铁青,尴尬异常。若非自己不能走动,真想马上挣脱开去。
桐星轻轻捋顺佩兰的贴在脸颊的云鬓,见她的脸色苍白,薄唇轻抿,长长的眼睫上也凝结了细晶的水珠,心中不由也暗暗觉得她真美得如画中一般。好容易将她扶到屋檐下,桐星一擦眼前的水雾,向莫辰跑去,问道:“莫辰,他都给你说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什么天大的秘密啊?”
莫辰转过身来,茫然道:“我这会还不明白呢。他说话古怪啊,什么以前啊剑术啊,我都懵了。你们知道些什么吗?对了,舒歌姐,你说的阿修罗界,还是首次听说呢,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舒歌缓缓走上说:“我也只是听闻,六界存在,这是各界都肯定的事情。阿修罗界,只是传说中的一界,究竟有没有,谁也不敢肯定。之前我听云卿讲了你们在武林大会见他喝走魔灵时,就很怀疑了。谁有那么大本事呢?唉,阿修罗族被誉为战神一族,能力可想而知,甚至神界也不放在眼中。相传近两千年前,他们曾与神界一战,兵力少了几十倍,可斗了百多年,神界仍只能与其打个平手。不过这些都被神界弄成传说流开,是真是假,没人知道。”讲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皱皱眉说:“我们魔界自来不关心外界之事,那阿修罗界可说比我们更特立独行,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确定六界之外居然还有世界。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世界是否就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还是有些什么在里面。”
莫辰桐星吐吐舌头道:“难怪这么厉害,看他的谈吐,好像挺有身份的样子。什么叫有些什么在里面?”
舒歌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感觉很不简单。”
说到这里,这个世界在他们心中都各自有了极大的不同,想起贯众的话,都不知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多深。自己真是站在山底,很多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相。
莫辰回味起先前那番奇异的景象,那繁化千变的剑招,气象万千的奔雷,还有如狂浪卷云的剑气,一时间迷茫不清。这一切的确熟悉,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桐星在他肩上一拍,打断了他的思维,问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呀,哈哈哈,你之前听没有,你呀,现在都比不过我们了,拖后腿吧你就。”
莫辰脸涨得通红,连退两步,摆定姿势说:“你可别乱说,我刚才过去,就学会了一招,现在嘛,只能说还没悟透。悟透了,那可厉害啊。”
桐星道:“哦?编吧,你就接着编,悟透,你还悟空呢。说!有没有在胡说八道!”
莫辰又比划了两剑,“谁没事骗你啊,我只是有些奇怪。这剑术跟一幅画好像关系挺大的,而且他只说让我想起,真正的招术,并没教过我。”
桐星听闻哈哈大笑,想告诉他没教招术怎么练剑。身后却传来秦佩兰一声惊呼:“你说什么,剑术?画?什么画?”
几人转过头去,都觉得秦佩兰神情夸张,震惊大于疑问,纷纷好奇。听莫辰说:“佩兰,我也想问你呢。这是几副竹画,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曾经在殇魂中见过,在秦国时,最后一天去你房间,也见挂在墙上。具体几幅我记不清了,但有一副,有个王字。对了,你哪里来的啊?”
秦佩兰听闻,一脸惊疑,跌跌撞撞走进院中,舒歌赶紧将她扶住。她秀眉微皱,不可置信问:“你说的当真?”
莫辰说:“当然是了,你也知道那几幅画?”
秦佩兰此时脸色可说奇异之极,连连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片刻后说:“我原来也不知道,直到记忆贯通时,才弄明白。那是天神带我走前,留在那里的画,的确有一副上面写了王字,而且他还说,这看似为画,实则为一套高明精深的剑术,若是秦国有谁能明白一点,或许就能改变很多事。这画,甚至连他也只能看懂一半!不会这么巧吧……”
莫辰也大吃一惊,问道:“你说的天神,该不会就是贯众吧?”
秦佩兰摇摇头,说:“不是,气完全不同,样貌体格也全然不是。只是他那把剑的气息,与他本身的气根本不一,倒是和那贯……贯众有点着边。他,究竟是好是坏?对我们这样,意图是什么?”
莫辰说:“他本事那么大,若要伤害我们,随时都可以,而且也不用救你了。我看他挺好的,就是脾气怪。”
秦佩兰叹口气:“唉,有时候,要害一个人,未必要他死。”
莫辰心中暗自奇怪,按贯众的说法,这套剑法跟自己有极大的关系,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秦国,又怎会有这幅画?他心中思虑连连,贯众知道的事情,是否太多了。有些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事,他却比我们都还清楚。好比这套剑法,好像我以前就会。是否就是因为我以前会,所以秦国才有?可是南夜到死,也只是见过这副画一次而已。
他越想越复杂,心想自己难道出发点就错了,该换个方向思考。这个世界的事情,或许真像舒歌姐说得不是那么简单。南洋的天神留下画,说是要造福秦国,殇魂中也曾出现,贯众方才又让我看到,这其中,必然是有联系。
莫辰将思想尽可能放开,想到一处,突然问秦佩兰:“佩兰,这画你初次见天神给予时,他可说了是谁所创?”
秦佩兰肯定答道:“没有,他只说了是一位高人所创,他自己也只能看明白一半。”
听到此,莫辰陡然大惊,他突然想到一个从未料及的可能,这个想法太过夸张,甚至有些惊世骇人。如果真如贯众所说,这剑术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招术,那我与那个天神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人人不救,偏要去救佩兰?而我又得到了殇魂?
这个问题如大钟一般在他意识之底撞击,牵卷起滔天的骇浪。莫辰一刹那脸色突变,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那这个人,是谁?如果真的是命运,那这命运,是否也太精妙了,精妙得让人害怕!
风雨逐渐远去了,天边也微微出现了鱼肚白,那一抹水粉般的黛白昭示着今天会是个晴朗的天气。云层此时也能看清,极稀极薄的重着,淡淡铺往天边。院子显得很娴静,偶尔有一滴露水从宽大的树叶落下,能映照出东方那一点微红。
长夜已经过去。
“李大哥,接下来我们是去哪呢?北方,还是中央?”
李云卿看了看问话的桐星,抬首望向东方跃跃欲出的朝阳,顺着云霞一眼向中。
“你们说呢?”
几人顺着望去,那目及的远方,有一座雄踞中心的山脉,终年云雾缭绕,那里是古代神州传承的遗迹,千百年来耸立着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通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