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都有些窘迫。不约而同的,各自慌忙躲闪过去。
容菀汐忽然想到,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躲着?是他主动送上门儿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趁着现在好好奚落他一番,更待何时啊?
因而痛快回过头来,刚要开口,就见宸王也张了嘴,也要说话。因而原本要说的话,就变成了一句凶巴巴的:“你要说什么?”
“我……”宸王原本为了缓解尴尬,想要问她“你怎么还没睡”,可是被容菀汐凶巴巴的这么一吼,顿时语塞了。简直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子,被大人给吓唬住了一般。
愣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儿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唯唯诺诺的?他又没做错事,错的是她、唯唯诺诺的人也该是她啊!呃……就算他有什么错儿,那也是错在后,也要比这气人的女人更有底气一些!
“你起开!别耽误了老子睡觉!”宸王很粗暴地推开了容菀汐,而且是一脸不耐烦和嫌弃。但实际上,却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容菀汐被他推得稍稍后退了两步,看着流里流气的宸王,心想——找死呢!
这恰恰表明了他很没底气。因为心里底气不足,只能用表面上的霸气来找了。
“哎……”容菀汐看到,宸王一屁古坐在了她的……针上……
但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宸王已经“哎呦”一声儿,从床上弹了起来。
“哎呦……”容菀汐也是“哎呦”一声儿,心疼道,“我的针啊……”
原本正抚着屁古龇牙咧嘴的宸王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弄得容菀汐很诧异:“怎么啦?”
宸王指了指自己:“我啊……我的屁古啊……”
“是啊,你屁古比石头还硬,一定把我的针都给扎弯了!”容菀汐道。
但其实,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太相信。因为显而易见啊,她的针和宸王的屁古撞在一起,显然是她的针更胜一筹。此时,宸王的左边儿屁古上,正悬着一个圆圆的绣花撑子呢。很明显,针已经扎进去一半儿了。
只见宸王银色的绸裤上,已经泛出了血迹……
“哎呦……”容菀汐不由得扫了扫自己的手臂,觉得光是看着,就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自己的屁古,也有一种针扎一样的疼,这场景,真是让人想不感同身受都难啊!
“你哎哟哎呦的叫什么哪?快点儿帮我把针拔出来啊!”宸王自己试了两下儿,觉得实在不应该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身边儿不是有这个可用之人呢吗?干嘛要为难自己呢?因而毫不客气地命令容菀汐。
容菀汐裂开嘴,“嘿嘿”的笑了两声儿,有些为难。
“嘿嘿什么?赶紧的!”宸王催促道。
容菀汐只得上前来,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她是真不忍心下手啊!虽然宸王现在的样子很滑稽很好笑,但看到他绸裤上的血,她也的确心疼得很哪!
“快点儿的,别婆婆妈妈的!”宸王又催促了一声儿。
“我可真拔了啊,你忍着点儿啊……”容菀汐的手已经握在了露出在绣花撑子外面的针上。
“快拔快拔……”宸王道。
“啊呀!”前一句霸气的催促还没落下呢,紧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嚎叫!
容菀汐已经趁着宸王催促的时候,很手快、毫不怜惜的用力将针拔了出来。眼见着经过自己这一拔,宸王绸裤上漫的血更多了。
“哎呦……你不会轻一点儿啊?而且你在拔出来的时候,你得告诉我一声儿啊……”宸王捂着屁古,龇牙咧嘴的转身道。
容菀汐自觉理亏,但还是嘴硬道:“我要是轻一点儿,万一拔不出来可怎么办?要是断在里头了,不是更疼吗?”
宸王光顾着疼了,没有察觉到容菀汐是嘴硬呢。说道:“你脑子被狗吃了?我宸王府的针要是这么软,能扎进来吗?还不真像你说的,被我一屁古就给坐碎了?”
说到这儿,忽然想到刚才容菀汐说的,他屁古硬的像石头。可不能让人这么误会了去,忙纠正道:“我屁古可软着呢,不信你摸摸……”
说着,也不顾自己屁古上的疼痛了,直接伸出手来去抓容菀汐的手。边自己赞叹道:“软得像馒头似的,摸着可舒服了!”
“大晚上的骚什么骚?”容菀汐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宸王的手里抽出来。
“大晚上的不骚什么时候骚?”宸王听到容菀汐开荤腔儿,顿时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恨不得和她来点儿实际的,让她知道一下撩拨他的下场儿!
“我去给你找鞠大夫,你到床上去趴着,乖乖等着啊!”看到他绸裤上的血迹,容菀汐可没心思和他闹。
“别!”宸王忙拉住了容菀汐。
容菀汐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干嘛啊?”
“多……多丢人啊……”宸王真是恨不得把脑袋插到地缝儿里去。
“有什么可丢人的?就是不小心了啊。”容菀汐还是不明白。
“我说别去就别去!”宸王嘟囔道,“咱们说我是不小心坐上去的,谁信啊?都后半夜儿了,谁没事儿往针上坐啊?鞠大夫还不得以为咱们两个玩儿什么哪?”
“玩儿什么啊?”容菀汐哪能明白宸王这荤得都发腻的话?
宸王度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觉得他不能和容菀汐解释,不然准保死得很惨。只是放开了她的手,随意问道:“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屋里有没有什么处理伤口的东西啊?你给我简单包扎下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伤。”
容菀汐觉得,宸王可能觉得这伤着的地方太过隐晦,不愿意让别人看着。恰好昭德院里的确有一些应急的东西。还是她刚开始学刺绣的时候,初夏怕她伤着手,特意从鞠大夫那里拿来备着的呢。
“你到床上去乖乖等着,我去给你拿。”容菀汐道。
“好嘞!我在床上等你哦……”宸王故意加重了“床上”二字。
听得容菀汐真想抽下自己的鞋子,招呼到他的脸上去。
找了装药的小匣子出来,刚坐在床边儿上,躺在床里侧的宸王,就已经很自觉的退下了裤子。
容菀汐脸上一红,伸手将他的裤子拉上了些。没好气儿道:“有毛病啊?露出这么多干什么?指甲盖儿大的伤口都没有!”
虽然血浸到了裤子外,但实际上他的伤的确不严重。就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针眼儿,正在往外冒血珠儿呢!宸王好歹也算是条汉子,其实这点儿疼痛,他是不放在心上的。想要忍住,一定能忍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不想要忍着的时候,那一定弄得惊天动地,好像正忍受着天大的痛楚似的!
显然此时的情况,属于后者。
听得宸王邪乎道:“什么叫指甲大小的伤口都没有?我这伤口深着呢,都快扎着骨头了!敢情儿不扎在你身上了!”
“行行行,你最惨了,你最可怜了……”容菀汐懒得和他扯皮。其实是因为很心疼,很想要将他的伤口快点儿处理好。
“可不么……我最惨了……”宸王用额头枕着枕头,嘟囔道。
原本可以借以翻身的局,结果就这么几声雷、就这么一阵雨,就弄得全没了。现在倒好,外头竟然连风雨之声儿都没有了,好像连老天爷都故意捉弄他。真是……气死个人啊!
难道这辈子他注定不得翻身?注定要跟在容菀汐身后献殷勤,一点儿回报都得不到?注定就恐吓不住她?
“哎……”宸王叹了一声儿。
容菀汐瞧他这语气,看来不是疼啊,倒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似的。
笑道:“你不必觉得丢人,谁都有疏忽的时候嘛!要是刚刚先坐下去的不是你,而是我,我估计现在趴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
“你还安慰我呢……很善良嘛……”宸王仍旧没好气儿。
容菀汐笑笑,心想,我要不是足够善良,此时都不应该让你躺在我的床上。就应该让你滚出去,再回宜兰院去!我不仅善良,我还大度呢!我这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啊!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没好气儿的说一句就算了?
但看在他是个伤员的份儿上,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计较,也便由着他怎么说,不做回应就是了。
“菀汐,你在边疆,也是这么伺候二哥的?”宸王问。
容菀汐已经在封绷带了,听宸王这么说,手中用来剪绷带的剪刀好悬没掉在他的屁古上。
“嗯,是啊。”容菀汐很自然的说道。
“你……”宸王猛然回身,忍着再一次疼痛,坚持着问道,“真的?”
容菀汐却只是看着宸王的屁古,龇牙咧嘴……
她正要给宸王剪绷带呢,宸王这么一挺身,屁古可是结结实实的又杵在了剪刀上!虽然她收手及时,但那伤口,却也还是结结实实的流血了啊……
“哎呦……”容菀汐龇牙咧嘴,好像疼得人是她似的。
但宸王却完全没受了这另一道摧残似的,有些着急地追问道:“真的?”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点儿趴好!”容菀汐直接按住了他的头,把他按在了枕头上。
宸王却很是执着,挣扎着弹起身子,又回身追问:“是不是真的?”
“假的假的……”容菀汐被他弄得很无奈。
“敷衍……”宸王嘟囔了一声儿,很挫败地又倒在了枕头上。
容菀汐估计他是自己生闷气去了,乐得清闲,不想搭理他,一心想要将他的伤口快点儿处理好。宸王估计也是怕再受伤,或者是没想好该说什么呢,倒是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趴着,一直不说话。
直到容菀汐把他屁古上的两个伤口处理好,他也没什么反应。
容菀汐看着他这“千疮百孔”的伤口,真是觉得打心眼里的心疼。
“处理好了啊,自己把裤子提上。”容菀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