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都能寂静得恰如此夜……
次日一早,容菀汐先起床,并未叫醒宸王,而是自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儿。还拎着他们昨晚儿拿回来的两个布袋子,将那两个布袋子送到小厨房去了。到小厨房隔壁的初夏和知秋的房间去,在那边梳洗了,坐在铜镜儿前,由初夏盘头。
“小姐昨儿过的很开心吧?”初夏看着铜镜中的自家小姐,一脸坏笑的问道。
“开心什么?”容菀汐淡淡道。
“小姐,您就别瞒着奴婢了嘛,奴婢都听说了,昨儿晚上,殿下为娘娘做生日,弄了好大的阵仗呢!现在蔡府里头都传遍了,将此事奉为佳话呢!”
“宸王是挺有心的。”容菀汐道。
初夏这才看出小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昨儿晚上小姐只是吩咐了她两句,没说别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此时小姐虽说只是平平静静的,但伺候小姐日久,小姐的高兴与否,她是很能分辨得清楚的。
但小姐不说,她也不好聒噪的问下去了。
其实在容菀汐起身的时候,宸王已经醒了。听得容菀汐出去了,半晌没回,宸王的心里,不是不紧张的。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蔡府送早饭的奴婢都过来了,容菀汐才回。
在见到她进屋的那一刻,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但是这微妙的感觉,他有意忽略掉了,并未深思。
等到奴婢们摆完了饭,他刚要问容菀汐的决定,就听容菀汐笑道:“摆饭的奴婢都走了,难道殿下还要赖在床上不起来么?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呢?”
看她的样子,竟像是一切如常一般。
“云裳……进来伺候殿下梳洗。”容菀汐笑完他,就很自然地向门外喊去。
宸王起身,刚刚那一句要问出口的话,早就咽下去了。
直到早饭后,也没有听到容菀汐说起要和翎王离开的事儿。
所以说……是他赌赢了?
可问题是,他赌的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呢。赢了,赢的是什么?输的是什么他倒是清楚,输了,就等于自己白忙活了这一阵儿,为二哥做嫁衣了呗。但是这有什么的呢,他是大人有大量,就算没有办法继续用菀汐和大哥打平手,他也不会怪二哥和菀汐无情的……
嗨……所以这输赢什么的,赌不赌的,完全不重要,就只是他要做好人而已。
如果人家给他机会呢,这好人,他就做下去。如果人家不需要他帮忙,那就不做了呗,多简单的事儿呢!
“所以说……菀汐,你要不要我帮忙?”宸王笑问道。
想通了,那就大大方方儿的承认。
容菀汐看了他一眼,夹了个包子给他:“帮什么忙?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得了!昨天的事儿要是被慧美人听到了,指不定她怎么伤心呢!”
说到慧美人,容菀汐的手顿了一下,这才收回来,了然道:“我说的么,怎么会这么好心呢……我们堂堂宸王殿下,居然能屈尊降贵的给我做生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啊?”宸王被人扣上了这个屎盆子,可是十足委屈。
“你该知道我没有此意啊……菀汐,你不能这样儿啊!如此可是太冤枉我了,而且你这样,又和那多疑妒妇有什么区别呢?你说是不是?我们还是要内心美好一些,阳光一些的。要相信人间有真情啊……”宸王拿着他的筷子,做老先生的教学尺,敲着桌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行了行了,算是误会你了……快吃吧。你不是要去买琴吗?昨天也没买啊。一会儿吃完了早饭,我们出去转转。中午就在那个……那个什么酒楼来着,就是你昨天说过的那个,我们去那儿吃。” 容菀汐道。
“好好好……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了。”宸王道。
容菀汐笑笑,也不知怎的,这心里,竟然是暖洋洋的。
原本只是故意和他谈笑如常,不想要进行昨天的话题,不想被他当棋子耍玩儿而已。但现在,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吃过早饭,刚要出门儿,就见东宅里的一个小丫头来传话:“殿下,娘娘……老爷问殿下和娘娘中午可得空儿?”
“什么事?”门是开着的,容菀汐直接站在门口儿问道。
“翎王殿下昨晚儿来了,老爷说中午给翎王殿下摆接风宴呢!”小丫鬟道。
“好,劳烦你去和蔡大人说,我和殿下去集市上转转,午膳的时候就回来了。”容菀汐道。
躲避不是办法,躲避是懦夫之举。不管她和翎哥哥的未来如何,当下,都是要坦然面对的。
是爱过的、爱着的人,为何要弄得像是彼此辜负了的冤家一般避而不见?没那个必要。
昨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以至于失了态。但想来今天是不会的。
“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宸王一脸嫌弃,“刚刚不是说要去酒楼的吗?一听到二哥来了,就这么急着要去见哪?”
“你二哥来了,你不去见一下,好吗?”容菀汐也是很嫌弃地看着他。
之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一来是因为自己想要坦然面对,不想要太避讳着翎哥哥;二来,也是为了宸王着想。
官场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翎王抢亲的事情,现在只怕已经在风国境内弄得人尽皆知的了。蔡升是官场中人,且又是和宸王有过往来的官场中人,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但翎王已经来了,蔡升总不好故意让宸王和翎王避开,这不是糊涂么?
蔡升坦然为翎王办接风宴、坦然邀请她和宸王,如果她和宸王推脱的话,那可就说明了他们心里有鬼了,显得宸王太没心胸。
所以说,今天中午的接风宴,他们是必到不可的。
“走了走了……”宸王在屋里转了一圈儿之后,结束了斗嘴,推着容菀汐道。
“你找什么呢?”容菀汐到宸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找东西了。
“昨晚儿剩下的花灯啊……早晨我听到你动了,你藏哪儿去了?”
“扔到小厨房去了,等下她们要用下厨房的时候,就直接烧火了呗!”容菀汐说得很轻松。
可是宸王却“哎呀”一声儿,跑出去了!
不多时,见宸王很心疼地将那两个袋子拎了进来。
“这可是大价钱买的,不管是天灯还是河灯,本王挑得都是最贵的。以后有机会,还是去放了,不能浪费啊!”
看到宸王那一副抠门儿的样子,容菀汐嫌弃地撇撇嘴,嫌弃的话也是毫不客气地说出来:“德性……”
“嘿……你怎么说话呢?”宸王将两个布袋子放到房间里,打算和容菀汐理论理论。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吧?”容菀汐“嘭”地关上房门,先跑了。
宸王推开房门追了出去,边喊着:“你给我站住……”
初夏和知秋爬在窗边,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懵了。
“初夏姐姐,刚才蔡府的姐姐不是说,翎王殿下来了吗?”
“是啊……”初夏也挠挠头,“怎么小姐还有心思和宸王殿下玩闹呢?而且一早儿就看到小姐的心情很不好,现在怎么忽然又好了?倒像是因为宸王似的……”
容菀汐和宸王直接从西宅里的后门儿出去,到集市上去了,避免了和翎王在千前院儿的相见。
刚走到集市上,就见一辆华贵的马车行了过来,好大的阵仗。前后开路的,都是官差,前有二十几个,后有二十几个,都是骑马而行。除此之外,还有在马车左右骑马而行的十几个护卫。所到之处,自然是要百姓们回避的。
“是太子回来了。”容菀汐道。
宸王玩味地笑道:“这下可热闹了……”
容菀汐回头儿嗔了他一眼。明摆着,这人是在幸灾乐祸呢。
因着那写着大“回避”的牌子举在前头儿,还有那些高大的马匹、牛气哄哄的官差护卫们,谁敢不回避啊?
路上,已经被护送太子的队伍给占满了。行人们自然都暂且避让在一旁。但因为并未有人明着喊出这里是太子,所以大家也都只是恭敬避讳着站立,并未行叩头的礼。
宸王和容菀汐,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太子很是谨慎,并未掀开车帘向外看,自然看不到宸王和容菀汐。
听得人群中有人低声道:“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还是往府衙那边去的,应该是太子殿下了吧……”
“可不嘛,我觉得应该是太子殿下……”
“哎呦……果然是太子殿下啊,这派头儿就是不一样!你们看看宸王,人家就不弄这些虚阵仗……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呢?你要是真怕被人害,乔装出行不就行了嘛?”
“说的就是呢……到淮安府这一阵子,不够他显摆的了!”
“嘘……可别这么说啊,万一被人抓去杀头呢……”
护送太子的队伍过去了,容菀汐和宸王混迹在人群中散开了。听到有人认出了他们。
“哎?那不是宸王殿下和宸王妃吗?刚刚怎么没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