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世言到家后，接到了纪凡逸的电话，约他到浦江18号。

浦江18号，A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上一幢哥特式老建筑，被纪凡逸改造成了高级会所，成了A市的高级白领以上阶层消遣业余时间的好去处，也成了都市男女猎｜艳地点的第一选择。

闵世言到的时候，正好碰上战熠阳，还有……天宁。

他走过去，弯身捏了捏天宁的脸颊：“你来干嘛？这里又没有和你一样大的小妹妹。”

天宁紧紧抓住战熠阳的手：“我来看着爸爸！”

战熠阳牵起天宁的手，“行了，进去。”

会所的一层是酒吧，有一个可容纳上百近千人的大舞池，此刻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内风流倜傥的男人和妆容精致衣着xing感的女人贴身热舞，格外热闹。

天宁好奇地东张西望，闵世言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闵叔叔，我很快就会长大了。”天宁拨开了闵世言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这时，恰好有熟人和战熠阳打招呼，闵世言循声看过去，是某二代，左拥右抱着两个烈焰红唇的女人过来，他从战熠阳手里拉过天宁的手：“我先带天宁去包厢。”

战熠阳点点头，让天宁跟闵世言走——走来的那两个女人确实不适合让天宁看见。

某二代很快走过来，和战熠阳打招呼。

战熠阳一向反感这种人，但念在两家交情不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熠阳，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男人说着就把左手边的女人推向战熠阳，用命令的口吻告诉女人，“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很少来这种地方，今天难得来了，让他玩得尽兴开心，知道吗？”

“知道了，钱少。”女人的声音娇|媚得能让人酥了骨头，说着她就像一只软骨动物一样贴向战熠阳。

战熠阳只是感觉到鼻腔里窜进了一股浓浓的香水味，皱着眉头避开了女人，看了那位钱少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走归走，不过——”姓钱的男人明显还没有死心，“你确定不用小丽陪着你？”

战熠阳头也不回：“不用。”

转眼，战熠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而姓钱的男人还在死死盯着他的方向看。

“钱少——”小丽跺跺脚，又重新黏到了钱少身上，“你看，他都不理人家。”

男人笑了笑，低头在小丽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他不要你，本少爷要你啊！”

女人甜蜜地笑了。

钱少也笑了，望着战熠阳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笑得高深莫测。

另一边，战熠阳已经走到包厢门口，他推开门，见到纪凡逸几个人已经在里面了，天宁坐在几个大人中间，俨然像是个小大人。

见到天宁，他蹙着的眉头才终于舒开了，走到天宁旁边的位置坐下。

连天宁都看得出来战熠阳的反常，凑过去问：“爸爸，你怎么了？”

战熠阳朝着儿子笑了笑：“没事。”

“刚才叫你的是钱家的那个钱伟业？”陈浩然浩然看了战熠阳一眼，“小心点，最近江湖传言他要把他妹妹……介绍给你。”

纪凡逸趁着众人不注意踢了陈浩然一脚——战熠阳肯定还没接受许荣荣的事情，这时候提起其他女人，存心想让战熠阳喝醉么？

陈浩然耸耸肩，等着看战熠阳的反应。

战熠阳的反应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他平静且坦然：“我没有给天宁找一个妈妈的打算。”

天宁仿佛明白大人在说什么了，很严肃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强调：“我只要我妈妈。”

众人笑，战熠阳摸了摸天宁的头，递给他一杯橙汁：“喝点东西。”

朋友小聚，酒是少不了的，纪凡逸让人开了好几瓶好酒在那儿，天宁看着几个大人喝，好奇地问：“我能喝吗？”

“为什么不能？”陈浩然笑着诱|惑天宁，“你也是男人，能喝的！”

战熠阳笑着踹了陈浩然一脚：“滚，别教坏我儿子。”他又看向天宁，“这是酒，你现在还不能喝。”

小孩天生就好奇那些不懂的东西，眨巴眨巴眼睛：“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喝？”

不等战熠阳回答，闵世言就说：“等你长得和我们一样高了，可以把念恩娶回家的时候！”

小家伙似懂非懂，喝了口果汁，跑到角落的沙发上玩游戏去了。

不一会，战亦琳也叶子安也来了，她们和其他人一样，总是会时不时看向战熠阳。

其实，今天纪凡逸会把这群人叫出来，主要就是为了看看战熠阳怎么样了。

战熠阳自然也能明白这帮损友的意图，在叶子安第N次看过来的时候，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就算我没事，也快要被你们看出事了。”

其实战熠阳的口吻很平淡，甚至隐隐带着笑意，整个包厢却像听见了首长训话一样，瞬间安静下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叶子安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们很担心你，不知道该怎么问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你面前提起荣荣，更不敢提。”

这一下，整个包厢更加安静了，几乎人人都能听到旁边那个人和自己的呼吸声。

角落那边，天宁看着情况诡异的大人们，好奇地歪歪头，半晌后突然蹦出来一句：“爸爸其实已经不难过了。”

大人们纷纷看向天宁，又看向战熠阳——

战熠阳突然笑了，扫了众人一样，往后一靠：“天宁没说错，我其实已经不那么难受了。所以，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都怀疑这是战熠阳的伪装。

战熠阳笑着摇摇头，第一次以一种非常坦然的态度提起许荣荣：“荣荣就这么走了，我不否认我很难过。可是她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替她看着天宁长大。……所以，你们可以相信天宁的话了？”

安静中，陈浩然突然说了句：“别人是知子莫若父，你们父子这算什么？知父莫若子？”

“天宁，过来。”战熠阳不回答陈浩然，等到天宁撒丫子跑过来后，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没有儿子的也不用羡慕，因为羡慕了也不会有。”

这句话太拉仇恨，引爆了众人爆粗，气氛也终于轻松下去不少。

过了十点，天宁就开始打哈欠了，整个人倦倦地靠在了战熠阳身上。

“不早了，都回家吧。”纪凡逸站起来，“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战熠阳抱着天宁起来，其他人也纷纷起身，陈浩然就在这时慢悠悠地说了句：“谁说人人都有家有室的？明明有人儿子都快出生了，还连岳母都搞不定。”

所有人的目光飘向闵世言，透着同情。

闵世言说服自己无视这些目光：“过年前就搞定给你们看！”他今天的进展就不小，不过没有结果之前，他暂时不告诉这些损友。

叶子安表示等着喝喜酒。

就这样，一行人走出包厢，战熠阳抱着天宁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目光。

到了停车场，战亦琳去给战熠阳打开了他的车门，这个时候天宁已经趴在战熠阳的肩上睡着了，战熠阳把小家伙放到后座让他平躺着，给他垫了个枕头，这才绕回驾驶座，先离开了。

纪凡逸夫妻和闵世言也很快上车，回家。

停车场上，只剩下战亦琳和陈浩然。

陈浩然看了眼战熠阳的车子消失的方向：“可以放心了吧？我说了什么他都明白，不会让做出令荣荣失望的事情的。”

“其实，我哥肯定当大嫂还活着，他无时无刻在告诉自己，不要做让我大嫂失望的事情，所以才能这么坦然。”战亦琳叹了口气，“他也许真的不难受了，但是……他一定很想我大嫂。”

“这些事，我们没有办法。别人能劝，但是你哥，我们想劝的，他都懂。所以，没用的。”陈浩然也倍感无奈。

战亦琳点点头：“算了，他会好好的就好。”

“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另一件事。”陈浩然突然转了话锋，“一件也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战亦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事？”

“你没注意到吗？”陈浩然说，“天宁快要七岁了，念恩快要两周岁了，闵世言家的据说五月份就出生了……”

“……”战亦琳懂陈浩然的意思了，但是……生孩子，感觉是距离她很远的事情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生孩子啊啊！

战亦琳不会告诉陈浩然，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生孩子这种事情，不是她这种人做的。

“你不想？”陈浩然循循善诱，“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哥看天宁的眼神？温柔得我都想去当他儿子。”

战亦琳白眼：“你干嘛不干脆去当我哥孙子？”

“重点不是这个！”陈浩然怒吼。

战亦琳害怕因为这个和陈浩然吵起来，“咳”了声，“给我点时间想想，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当妈妈对她来说，一直都是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浩然笑了笑，格外温柔：“我当然会给你时间。”

说完陈浩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年龄，于是又在心底打起了另一种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