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战熠阳一直到今天才有空回家，也是今天才知道，纪凡逸家的小千金已经出生了，天宁还很喜欢，整天闹着要到医院去看小家伙。他一回家，就被天宁缠上了。

“爸爸，”天宁像枹树的树袋熊一样抱住了战熠阳的长腿，“你为什么今天才回来。”

战熠阳弯腰把儿子抱起来，“爸爸要抓坏人。”

天宁瞪大眼睛：“那你见过凡逸叔叔家的小妹妹了吗？”

“还没。”战熠阳说。

小天宁的兴致马上就来了，“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战熠阳挑挑眉梢，“你很喜欢凡逸叔叔家的小妹妹？”

小天宁纯澈的双眸亮晶晶的，他重重地点头，“嗯。”

这时，许荣荣从楼上下来，把天宁和战熠阳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笑着问天宁：“大前天是谁嫌念恩长得不好看的？”

战熠阳扬扬唇角，看着天宁：“怎么回事？嗯？”

天宁的目光闪躲了两下，从战熠阳怀中滑下去了，“爸爸我要上厕所。”然后他就尿遁了。

看着小天宁溜上楼，战熠阳把许荣荣拉过来填补了他的怀抱，下巴搁到许荣荣的肩上，手在她的背上四处乱-摸，满意地“嗯”了一声，“没有想我想到变瘦了就好。”

许荣荣笑着推了推战熠阳：“才三天而已。”

“我感觉比三十年还要长。”说着，战熠阳又把许荣荣抱紧了几分。

“好了。”许荣荣松开战熠阳，“你去吃点东西，吃完了一起去医院看看叶子和念恩。”

战熠阳“嗯？”了声，“我们家未来的儿媳妇叫念恩？”

“……按照天宁越来越喜欢念恩的情况来看，我们家未来的儿媳妇很有可能真的叫念恩。”许荣荣把战熠阳推到了餐桌那边，给他盛了碗汤。

战熠阳挽起袖子，拉着许荣荣一起坐下来，“你刚才说天宁嫌念恩……长得不好看？”他很疑惑，天宁嫌人家姑娘长得不好看还喜欢人家？

“咳。”许荣荣清了清嗓子，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战熠阳，接着才说这几天的——“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不太好看的，但是过几天，皮肤白过来就好了。这两天念恩的皮肤就白了，也不皱了，天宁看到了就跟看到宝贝一样，天天缠着要去医院看。”

战熠阳失笑，匆匆解决了午饭，说：“我上去换衣服。”他身上穿的还是常服。

许荣荣自然是跟着起身上楼，去给战熠阳准备衣服去了，然而一进房间……

她就被战熠阳扣住了腰，整个人被他带着贴向他，然后……他的唇了下来，使劲地在她的唇上shun吸着，她的鼻端，满是他的气息。

她打开齿关，给他机会攻城掠池。

过去好久，战熠阳终于满足了，这才慢悠悠地松开许荣荣，“去给我拿衣服。”

许荣荣默默地飘去打开了衣柜，给战熠阳选了套休闲服，等他换好后，两个人带着天宁去医院。

一路上，天宁很兴奋，不停地跟战熠阳说着念恩，战熠阳一直淡淡地应着他，直到天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了。

天宁信誓旦旦地说：“爸爸，长大了我要娶念恩妹妹！”

闻言，许荣荣是整个人都愣住了，战熠阳还能正常开车，但是脑子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半晌后，他反应过来，对天宁说：“嗯，你随意。”

“……”许荣荣对战熠阳的答案更是无语，什么叫……你随意。这是一个爸爸应该说的话吗？

到了医院之后，天宁被战熠阳抱下车，蹦蹦跳跳的就跑进去了。

叶子安住在最顶楼的套房，客厅外的露台上还带着一个小小的空中花园，十分舒适。

战熠阳带着天宁和许荣荣出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熟人，那人也是来看纪凡逸家的小千金的，见了战熠阳，拍了拍他的肩：

“来看凡逸的女儿？”

战熠阳扬扬唇角，“不，我来看儿媳妇。”

“……”在那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中，战熠阳一家三口进了套房。

一进门首先是客厅，有一个开放式厨房，月嫂在煮东西，天宁带着战熠阳，熟门熟路地进了叶子安的房间。

房内，叶子安正在看一本育儿书，纪凡逸抱着女儿四处乱转，一看见战熠阳来了，他立刻抱着念恩过去，笑着对战熠阳说：“我有女儿了！”

“……”纪凡逸脸上的笑容很纯粹，高兴得很纯粹，战熠阳从来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有些愣了，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纪凡逸。

叶子安知道纪凡逸又把一个人震惊到了，放下书，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口吻说：“不用意外，他最近几天见到每个人，开口都是这句话。”

纪凡逸已经高兴得失常了——这是战熠阳得出的结论。

不过他确实应该高兴，因为他们家的小念恩长得实在很……漂亮。

虽然说还是不是很明显，但是小念恩的五官已经可以把大概的轮廓看出来了，光是标准的鹅蛋脸型就已经赢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如星辰，长大后，肯定不输给任何一个东方美女。

此刻，战熠阳和许荣荣的想法一样——如果念恩真的变成了他家的儿媳妇，也不错。

“凡逸叔叔。”小天宁扯了扯纪凡逸的裤子，“我要抱念恩。”

这几天天宁也经常抱着念恩，不过为了保险，纪凡逸都让他坐在沙发上，今天也一样，　他让天宁坐到沙发上去，然后就把念恩交到了他手上，叮咛道：“抱好了啊。”

天宁重重地点头，“嗯！”

纪凡逸摸了摸天宁的头，去给叶子安盛汤了。

这几天，他如一日的把叶子安照顾得很仔细，极少有事情假手于人，许荣荣都看在眼里，打从心里替叶子安感到幸福。

而今天，战熠阳也完全看在眼里了，惊叹于纪凡逸的改变的同时，他想起了许荣荣……

四年前，许荣荣也经历过叶子安一样的痛苦，可那时……他并没有像纪凡逸陪着叶子安一样陪着她。

孕期，分娩……许荣荣都是一个人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里，孤独地走过来的。

许荣荣转头看战熠阳就发现他的神情不对劲了，但也没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事情记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战熠阳要带天宁回家，小家伙却赖着不肯走，纪凡逸干脆打电话让餐厅送饭过来，几个人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大家当然热衷于逗天宁，小家伙的反应又快又可爱，最后一室的欢声笑语弥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晚饭后，天宁终于肯走了，许荣荣让他跟叶子安纪凡逸说再见，他很礼貌地说了，然后又溜到了小念恩的婴儿床旁边，朝着小家伙挥了挥手，“念恩再见。”

就在众人以为天宁说完了就会走的时候，他忽然……亲了念恩一口，亲在脸颊上。

反应最大的人是纪凡逸，他叫了一声冲过去，摇了天宁两下：“我女儿还没被我除外的男人亲过！”

“凡逸叔叔，”小天宁歪歪头，“你是要我也亲你一口吗？”

“……你走吧。”纪凡逸懊恼地松开了天宁，他家的小宝贝第一次被一个小男孩亲了啊……

……

……

到家后，许荣荣早早地就安顿天宁睡下，自己也洗了澡，躺到床上看书。

不一会，战熠阳也从浴室出来了，一躺到床上就紧紧搂住了许荣荣。

许荣荣能感觉出来战熠阳的异常，放下书问他：“怎么了？”

半晌后，战熠阳只是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许荣荣心里一颤，“发生什么事了？”

战熠阳又把许荣荣搂紧了几分，“天宁出生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我没有像凡逸照顾叶子一样照顾你。”

隐隐约约的，许荣荣明白过来在医院的时候，战熠阳脸上为什么会出现异常的神情了，原来是想到了这个。

想了想，许荣荣也抱住了战熠阳：“那个时候，我不难过，真的。医生说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活下来，我差点就死了，但是后来老天给我机会让我活了下来，我还有什么好多想的？那时我只是想，我要好好活下去，陪着天宁长大。

“至于凡逸陪着叶子，而你没有陪着我……。熠阳，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有的人在简陋的小镇医院里被接生婆接出生，也有人在设备先进的产房里被世界一流的接产医生接到这个世界，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没必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是不是幸福。

“叶子安有凡逸陪着是她的幸福，我也捡回了一条命啊，而且我有我妈和阿姨照顾，已经比很多人好很多了，那段时间我也已经接受了你离开的事实，虽然难过，但不至于不幸福。

“而且现在你回来了，我也没有遗憾了，我很满足，真的。你别觉得对不起我，好吗？”

“……”过去许久，战熠阳都没有说话。

许荣荣不知道战熠阳在想什么，叫了他一声，“熠阳？”

过去片刻，战熠阳才反应过来似的，他吻上了许荣荣的双唇：

“荣荣，我爱你。”

许荣荣扬扬唇角，没说话，只是努力回应战熠阳……

她想说的，都在她的回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