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酒馆,里面有各种形形式式的人。笑着的,骂着的,也少不了打架的。
杂音,到处都是杂音。跟人们叫骂声同步的心灵震撼和人们心底里的咒骂声充斥着我的心灵。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来过滤这些杂音才行。
我走到墙角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走到我身边,由它的骨架判断,我知道它是一个女人。透过心灵的共鸣,我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在问我要些什么。于是我低着头说要杯啤酒,她就转身离开了。
我周围的几个位置都没有人坐,就像在驱逐我这个不速之客一样。
过了一阵子,我的啤酒来了。虽然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卑微的存在,但是我还是装着很高兴地把酒送进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酒鬼走到我身边,他说见我真开心,因为他已经几天没洗澡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臭。见到他乐呵呵的样子,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一种名为‘高兴’的感觉,是同化现象吗?我高兴地陪他笑了几声,于是又叫服务员送来啤酒请他喝,凭我抢回来的几个钱就是生怕喝不死他的样子。他喝完酒连多谢都没说一声,挥一挥手冲我一笑便离开了我的视线。短暂的快乐结束了,而我又得开始踏上我的旅程。
又过了两三天,我终于抵达了思卡奈大邪神所说的加奥斯山脉。
在我的心底里,我从来都没有称呼过它为主人。尽管受到契约的控制,让我并不渴望自由,但是我从心底里不认同它。
走到山脚下,在一条小村庄里问路。
一个女孩对我说:“邪灵殿里住着一大群妖女,她们会把捉到的旅人变成邪恶的奴仆的。如果你一定要去米托列的话,你可以绕过加奥斯山脉的。”
“我已经是一个邪恶的奴仆了。”我把头微微抬高,用手拨开披风让她看到我的血眼。
“老伯伯,原来你的眼睛……”她的样子显得很惊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我更惊讶。“即使失去了光明也不要放弃!”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在陌生人眼中只不过是个失明的老伯而已。血红的眼睛被新尸体的眼球所遮挡,而暴露在绷带外的皮肤早已老化。
尽管她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但我还是冲她笑了一笑。
‘笑’是那个好心的酒客教我的。那种感觉很好,我……很喜欢。
我告诉她,我会接受她的意见绕道而行的。由她灵魂的轻微扭曲,我知道她也在笑。
事实我并没有绕道而行。走在雪山上,我被几位修女捉住了。披风掩住了我的眼睛,虽然我看不到她们的美丽,但一路打探以来,由诗人的口中,我知道她们每一个都有着绝美的容貌和迷惑男人的技巧。
她们把我带到山上的一座古堡内。凭着我的灵息,所有的景物都是模糊单色的。从大小不一的砖块和墙壁上的裂缝看来,我感觉不到诗人口中的优美。
跟随着三人,穿过阴暗曲折的走道。我来到了城堡的主殿,里面有很多像在接受救济般排着队的人。带着我的修女示意我过去排队,她们把我放在那里就转身离去了。大概在她们看来,我也跟其他旅人一样,被她们‘迷惑’了吧。队伍中的人类一个一个地减少,他们去了哪里呢?对于她们来说,人类的肉体并不能给她们过多的安全感,她们需要的是有实力的捍卫者。
在队伍的正前方有一个圆形的水池,但凭着黑暗的气息,我知道里面装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人,一个接一个地跳进去,有些跳了下去就是一辈子了,他们是幸运的一群。不幸运的,沿着石梯爬上来的,是血肉模糊的怪物。我看到其中一个被凉在一旁的,它的牙齿从肚子里长出来,大肠掉得一地都是,它艰难地试着站起来,可是暴露在身体以外的器官突然破裂,当场死亡。我知道在它死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它的神经非常发达,大概是人类的三四倍,但它死的时候并没有对周围的环境作出任何的贡献。就这样默默地痛苦死去的并不只它一个。在我面前,十个人跳下去就只有两三个变成至少可以称为合理的新生命体。
思卡奈曾经吩咐过我,绝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怎样保护尼斯主教就自己看着办。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打算要弄明白。怎样才能在不表露身份的情况下保护我的‘公主’呢?看着身下绿色的溶液,我心中找到了答案。
随着我身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减少,终于轮到我了。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变成什么都一样,遍地都是尸体。我想或许在尸体堆中能找一个更能保护我的‘公主’的躯体。
善良的修女看我站了这么久都不跳下去,便走过来温柔依偎着我,对我说道:“放心吧!跳下去这个美丽的大浴池是件很舒服很舒服的事。看……她们在向您挥手呢!还不赶快下去陪她们,她们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我望着浮着‘各种’不同生物尸骨的液体。是她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