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右手轻挥,手指拂过烛台,卷起几丝烟雾,那烟雾像是被裹挟在一个球体之中,径直向艾苏哈台撞来。艾苏哈台从没有见过隐娘的神功,也不知道怕,况且忽必烈的大帐中正在煮羊肉,本就烟雾甚多,这几缕若有若无的烟雾也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叫骂道:“哪里来的贼婆娘,还不……。”
话还没有说完,那几缕烟雾已经飘到他的面前,只听隐娘淡淡的说道:“凡夫俗子,也敢亵渎神明,今天就让你尝一尝神仙的责罚。”
艾苏哈台只觉得自己迎面撞在了一堵铁铸的墙壁上,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碎裂开,五脏六腑不停的翻涌,刚刚吃到肚子里的羊肉也被挤压着涌了上来,吐出几口带着马奶酒和羊肉的血,哼都不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忽必烈大声说道:“你这妖人,早就被我看穿了破绽,竟然还敢装神弄鬼,前来行刺。”虽然他努力的装出镇定,但声音中已经有些惊恐。
隐娘轻笑着,说道:“是吗?你真的不害怕我这假扮的神仙?”
忽必烈大声说道:“我有长生天护佑,又岂是你这妖人所能伤害的了的。”
隐娘格格的笑了,声音中充满了自信,说道:“你想给外面的人报信吗?没用的,即使你把李客叫来也逃不出去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就把他叫来吧!我可以让他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到了地狱里也不会感到孤单。”
忽必烈故意大声说话,想要给外面守卫的李客报信,隐娘自持武功天下无敌,也不阻拦他,虽然被忽必烈识破了自己是假扮的神仙,但要想取他性命还是易如反掌。此时大帐中除了自己和忽必烈,还有黄庭下和铁佛,黄庭下不会武功,不足为虑,铁佛是来求他赦免凤翔百姓的,料想也乐于看见自己杀了他。
黄庭下心中也是充满了惊恐,他不仅在邠州投靠了忽必烈,还设计在渭河渡桥将玉郎击败,既然隐娘已经来了,那么就绝对不会放过他。看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艾苏哈台,他知道隐娘刚刚吃下神仙草药丸,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无法将真气聚拢成锋利的刀刃,否则艾苏哈台早已人头落地。
倘若此时李客能出现在眼前,或许可以阻止隐娘,至少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自己安全的逃跑。正想着,只见五个手持刀盾的汉子冲了进来,高举着盾牌将忽必烈挡在身后,但仍旧不见李客的人影。
忽必烈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许多,缓缓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摆出一副王者的威严,指着黄庭下,说道:“你的心上人来了,怎么也不问候一声。”
黄庭下躲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向前凑,不过忽必烈这么说了,也只能说道:“隐娘,你,你怎么来了。”
隐娘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你不要着急,等我杀了忽必烈,就论到你了。”
忽必烈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一个卫士用刀在盾牌上敲击一声,盾牌为纯铁铸造,少说也有几十斤,敲上去声音沉闷且浑厚,那卫士也不多说,用盾牌护住身体,持刀扑了上来。
隐娘不等他扑到身前,立刻催动化剑之法,真气从手臂的经脉中透出,形成一把锋利之刃,向那卫士砍去,那卫士用盾牌护住身体,即使挥刀时也绝不移开盾牌。
只听‘当’的一声,隐娘的真气之刃砍在盾牌上,留下一个寸许深的印痕,但那盾牌为精铁铸造,比之寻常的盾牌又要厚上一些,纵然隐娘武功天下无敌,也无法将如此厚实的盾牌砍裂,但隐娘催动的真气却像巨锤一样砸在盾牌上,那卫士疼的大叫一声,手臂软软的垂了下去,再也提不起来,隐娘虽然不能砍裂盾牌,但巨大的力量却将他的臂骨震断,那卫士忍住疼痛,挥刀砍向隐娘,隐娘手臂一挥,将他的手臂连同人头一起砍了下来。
其他几个卫士互相对视一眼,大喊一声,用盾牌护住身体,一起围了上来。
隐娘知道这盾牌十分厚实,即使是她的真气之刃也不能劈开,索性将真气聚拢,变成一个拳头,那四个卫士手持厚重的盾牌,行动难免有些笨拙,隐娘轻身扑上去,拳打掌劈,只听一声声闷响,四个卫士惨叫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隐娘一脸平静的走上来,距离忽必烈不过三步之远,她已经调息好了神仙草的药力,这样的距离正好在她施展化剑之法的范围之内,忽必烈面如死灰,他的几个侍卫片刻间就被隐娘杀死,但李客却仍旧没有出现。
铁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来替凤翔城中的百姓求饶的,但忽必烈拒绝了他,此时隐娘要杀了忽必烈,他却突然有些担忧,倘若忽必烈死了,蒙古人自然会撤走,可是城中的百姓呢,他们会继续被隐娘蛊惑下去,直到死去。可是倘若忽必烈不死,他就会将城中的百姓屠杀干净,一个都不留。
黄庭下突然大叫一声:“快跑,快跑。”说话声中,就地一滚,人已经蜷缩在帐脚。
忽必烈巍然不动,大声说道:“混账,黄金家族的后裔什么时候让敌人看见过后背。”
隐娘微笑着说道:“你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真气透出,形成一把看不见的锋利之刃,一点点的向忽必烈刺来。
突然,只听‘撕拉’一声,忽必烈身后覆盖着帐篷的羊皮突然破裂,破裂处,一顶圆形盾牌挟着破空之声,擦着忽必烈的身体向隐娘砸来。这一下变化太过于突然,隐娘来不及细想,急忙收了化剑之法,将真气聚在手上,一掌击在盾牌上,那盾牌为纯铁铸造,但被隐娘一掌拍在上面,却好像是泥塑的一般,立刻在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手掌印痕。
寻常的盾牌多为木质,上面或以铁条加固,战斗中用来保护自己免受敌人的刀枪或者是箭支所伤,但忽必烈这里的盾牌皆为纯铁铸造,那是李客为了对付隐娘而专门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并消耗隐娘的真气。
羊皮破裂处,李客领着三个汉子跳了进来,其中一人使刀,一人使钩,还有一人使判官笔,这三人都是中原的武师,站起忽必烈面前,眼见对阵的不过是一个女子,不由都是一脸的轻松。
隐娘讥笑着骂道:“你果然是条好狗,主人一有危险就立刻跳了出来,既然你这么忠心,我就先送你走吧!”相比起那日在凤翔城外,李客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他是忽必烈的侍卫,如今隐娘打上门来,他就是想退也没了退路。
李客一脸的铁青,对于隐娘的讥笑,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咬着牙说道:“那也未必,咱们走着瞧,看看今天是谁败给谁。”说话声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好像要用尽全力与隐娘一决高下。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口中。
隐娘只当他是说大话,她和李客两次交手,第一次在宁州城下将他打伤,第二次只一露面,就把李客吓得落荒而逃,此刻他即使多了三个帮手,隐娘也不放在心上。现在见他突然往嘴中送入一颗药丸,虽然不知道那药丸是什么,但心中却突然感到一阵惊慌。
蜷缩在帐角的黄庭下突然喊道:“快跑,快跑。”声音悲惨,好像末日来临一样,他已经滚到帐篷边,除非能撕裂羊皮,否则已经无处可退,这一声快跑不知是向谁说的。
刚才黄庭下第一次说‘快跑’时,忽必烈以为他是在劝自己离开险地,此刻自己援兵到来,正要将隐娘制服,他却又说‘快跑’,分明是在向隐娘发出警报,李客吞下的药丸就是他从隐娘那里偷来的神仙草药丸,一旦药效发作,李客必定功力大增,到那时就算隐娘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忽必烈瞪起眼睛看着蜷缩在帐角的黄庭下,冷哼着说道:“来不及了。”那三个武师得到了讯号,发一声喊,冲了上来。
话音落下,三名武师已经冲到了隐娘的面前,使钩的武师冲在最前面,挥动手上的一对吴钩,径直向隐娘的颈间刺来,另一个使判官笔的武师直刺隐娘的腰间,使刀的汉子滚在地上,单刀砍向隐娘的小腿。
隐娘收起化剑之法,将真气布满全身,伸手去夺那使钩武师的兵刃,同时一抬腿,踢向那使判官笔的武师。使钩的武师见她用空手来夺兵刃,突然双钩一错,使一个‘缠’字诀,想要用双钩将隐娘的手切断。
哪知隐娘的手好像是钢铁铸造,双钩像钳子一样咬住隐娘的手,却就是切不下去。使判官笔的武师见隐娘用脚来踢,手腕一抖,一只刺向她足踝,一只刺向她膝盖,自以为这两处关节若是被刺中,隐娘就是有再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了。
但隐娘却迎着判官笔踢来,两只判官笔刺在她的腿上,就好像刺在铁块之上,根本就刺不下去,正在惊惧间,隐娘的脚却已经踢在他的胸口,那使判官笔的武师哎呀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飞着摔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使钩的武师见了,这才知道碰上了武功极高的高手,单这一手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就绝非他所能够匹敌,眼见隐娘一掌向自己拍来,连想也不想,撤了钩躲在一边。
隐娘没了对手,听得脑后破空声响起,急忙转身,原来使刀的武师一击不中,人以滚到隐娘身后,接着弹身跳起,凌空一刀向隐娘的后颈砍来,隐娘有真气护体,并不担心被他砍伤,但她自从练成化剑之法后,除了被李客在宁州城墙上逼的十分狼狈外,还没有人能持刀离她如此之近。
但此时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隐娘猛地一转身,那刀正好砍在他的肩上,这一刀自上而下,那武师又是用尽了全力,纵然不能力劈坚石,也绝对可以将人一劈两半,但这一刀砍在隐娘的身上,只是将隐娘的衣服划出一个口子,根本就无法伤及皮肤。
隐娘冷哼一声,挥掌向他胸前拍去,那人心中大惧,这种刀枪不入的神功,他只在故事中听到过,从来就没有亲眼见过,自知绝非敌手,连忙就地一滚,躲在一边。
隐娘恨恨的看着三名武师,这种贴身的缠斗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她虽然练成了化剑之法,但对于这种技击之术却并不精通,也就是跟着玉郎学了一些,况且她将真气布满全身,也就无法催动化剑之法,在这样的贴身缠斗中,并不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