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42)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孟安英道:“各人有各人的债,也有各自的职分。我二人同是奉华山派掌门之命,将你缉拿归案。要是为了你这位新认的兄弟,便就轻易背离我们一直所遵循的‘道’,将来另逢岔路,只怕也会轻易的出卖你,难道这是你心中所愿?若再一意孤行,便休怪我二人秉公执法。”原庄主一声冷笑,道:“如果你坚持的道,一起始就是错的,你是否还会如此决绝?孟兄弟,楚姑娘,我给你们保证,出不了几年,你们就会真正认清,这世道是何等恃强凌弱。如果不能处于顶尖地位,他一切的利益,就惟有屈服在强权之下,连申辩的机会也不会得到一丝一毫!”这句诅咒,在其后果真一语成谶。

如今楚安琳被扎萨克图掳去,孟安英对原庄主当年心境实是感同身受,再没了自命不凡的清高。而原庄主对他也颇有几分同病相惜的怜悯,这才利用着家族的情报势力,特地给他提供消息。孟安英在华山同道中求助无果,索性独自前往,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教坛总舵。在外大声叫阵,连连喝骂,扎萨克图大步跨出,冷笑道:“好啊小子,算你有几分能耐,竟然给你找到了这里?”

孟安英大怒道:“废话少说!快把安琳交出来!”扎萨克图道:“哦,安琳?你让本座交人,难道我便会依言从命?你却是何德何能,敢来命令我?”孟安英闻言大怒,道:“多说无益,拳脚下见真章!”纵身跃起,一剑向扎萨克图刺去。扎萨克图冷笑道:“雕虫小技!”两根手指夹住剑锋,朝旁一转,顿时围绕剑尖,形成了一阵气流搅动,沿逆时针旋转,腾起丝丝白气。孟安英身子也随着不断颤动,用尽全力,长剑竟再无法推出一寸。扎萨克图面上浮起一丝残忍冷笑,手腕一转,孟安英无处着力,紧跟着跌了出去,重重栽倒。刚一落地,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提剑又向扎萨克图刺去。扎萨克图不用二招,提手便是一掌,击中孟安英小腹。孟安英抵受不住,在地上滚得两滚,屡攻屡败,反呈愈挫愈勇之势,长剑圈转,拖着几近半残的身子,实说这一剑已再无多少力道。扎萨克图掌力顺势推出,在孟安英胸前炸开。一声裂响,孟安英嘴角渗出鲜血,手臂缓缓抬起,还未等按上心口,腿弯忽就一软,半跪栽倒,长剑拄地,连带着剑柄一齐颤抖。手腕处也被余势波及,震裂了血管,一缕缕鲜血顺着剑上纹路滑下,同时不住喘息。扎萨克图倒要另眼相看,皱眉道:“你这小子倒也硬气。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同本座相差太远,不必枉自在此送了性命。还是回去多练几年罢。”

孟安英咬得牙关格格作响,嘶声道:“要我向你这魔头妥协……妄想!”扎萨克图脸色一沉,道:“实力各有所限,命运更是由天注定。不论你努力再多、再久,也永远当不起本座的对手。”孟安英强撑着道:“我就不信……你的武功是先天练就。一天敌不过你,就等两天。两天不成……就等上个一百天。日日月月,岁岁年年,永无穷尽,总有令你这魔头伏诛之时!”扎萨克图想到旧日忍辱偷生之耻,面色霎时冷若寒冰,道:“你似乎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在拼命,不代表本座就在懈怠。你我之间,始终保持着不长不短的差距,你却要如何突破?”孟安英愤愤道:“不惜将自己化身为魔,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讨回我所应得的一切!”扎萨克图冷笑道:“本座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地狱回来,苟延残喘的留着这条命,不过是为了向世间害我至此的罪人报复。你这小子原不在本座仇人之列,既是强要掺和,听不进我的劝告,那就别怪本座出手无情!”身形迅如疾风,瞬间已欺至孟安英身前,不单以一掌进击,更兼之数掌齐发。孟安英拼尽全力,总算直立而起。两条手臂垂在身侧,瘫软如絮,再难提剑。扎萨克图势无虚发,每一掌都击中了他周身要害。孟安英脸色越显阴沉,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翻了过来,裂为碎片,鲜血从口中大量喷出。在外人眼中看来,分明是下一刻就将意识消散,瘫软成一团烂泥,却始终凭着坚强的意志,挺立不倒。

扎萨克图见其如此,心头既有敬佩,也有更深一层的恼怒。既无法以武降之,有意在精神上予以摧残,嘴角勾起残忍笑意。只因脸上罩着面具,令人难以一睹真貌,眼神在黑洞洞的圆孔中若隐若现,更显得阴晴不定。冷冷开口道:“小子,本座最后劝你一次,安琳是不会见你的。她怀了我的孩子,如今正在卧床熟睡,你还是趁早离开罢。”孟安英一颗心沉甸甸的下坠,但本能中仍难打消对安琳的信任。脱口道:“你胡说八道!安琳绝不会背叛我,她不会做任何对不住我的事!”扎萨克图似笑非笑,道:“本座胡言乱语?难道定要等孩子生下,抱来给你瞧上两眼,你才相信?”

孟安英听他语气,虽有冷嘲,却无笑意,面庞登时痛苦扭曲。先前扎萨克图攻击再多凌厉,也无法彻底击垮他。但等听过这几句话,登时噤若风中寒蝉,厉声喝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你在强逼安琳,我……我要杀了你,为她讨回公道!”身形刚动,扎萨克图一掌挥出,将他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击得直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泥地上。

扎萨克图放声大笑,道:“如何,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现在总该知道本座的厉害了罢?这个道理,就让你付出性命的代价来领悟!”刚要拂袖回身,却见孟安英一条手臂微微颤动,四肢早已筋折骨断,却仍在极力挣扎。扎萨克图上前几步,表情复杂的审视着他。

孟安英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方欲开言,又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直连心肺也要呕了出来。扎萨克图不知是在向他说,抑或是自言自语,淡淡的道:“何必呢?明知无能,宁可弄到遍体鳞伤,也要强自违抗命运……到得最终,你又能得到些什么?”孟安英提一口气,道:“见不到安琳,我……绝不离开……咳咳……”扎萨克图倒也拿他无可奈何,若要将他一掌击毙,本不为难,却总嫌少了几分统筹全局的快感。默然半晌,道:“好,本座看重你这份坚韧。我祭影教前的这块土地,早已荒了,你就跪在地上,用鼻子给我开垦尽然。只要能在限定时间内,令本座满意,我可以让你去见安琳。”

孟安英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想到安琳近在咫尺,自己却如此无能,连走到她面前也已无力。但他深知这魔教教主诡诈多端,即使忍得一时之辱,此后又不知他将找出何许借口反悔,只开得一句口,便再也说不下去。扎萨克图却不再给他迟疑之隙,抬手将他脑袋按入泥沼。孟安英登感大团污泥涌入口鼻,混杂着血腥味,令人呼吸也同时一滞。眼前所见,唯有片片黑沉如墨的稀泥,眼皮糊上大块,强睁不开。头上一股大力压迫,强将他脑袋向泥潭中按入。只听得他扣了两记掌,旁侧立时出现几位祭影教徒,七手八脚的按住他头,拖着他在荒地中一路前行。直等一圈走遍,孟安英面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裂开道道细纹,泥地上留下了指甲拖出的一条条刻痕。伏倒在地,当真像一只威风尽失的大狗一般。一双深黑色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孟安英强撑起淤血肿胀的眼皮,抬头望去。那靴子的主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忽然仰头大笑,道:“小子,你的毅力确是不小。但眼下这一副邋遢样子,只怕你也不愿意给安琳见着罢?让她看到,自己的师兄不过是个在泥地里打滚的小流浪汉,你说,她还会继续爱你么?我留你一命,等到日后练到武功精纯了,再来向本座挑战!那时只怕我与安琳早已儿孙满堂,又可多了几个见证。”摆明出气的说过一大通,抬手一招,道:“收队!”一路路祭影教徒列队齐整,从孟安英身旁绕过,更有甚者,直接从他头顶跨过,落脚时故作不慎,在他脑门反足一蹬,窃笑而去。众人队伍渐渐远去,都不再理会这个僵伏在地,看似转眼便要短气之人。孟安英双目燃火,牙齿咬得格格做响,鲜血仍从齿缝中不断渗出。双拳拼尽全力握紧,还能看到指骨间泛起的阵阵青白。这便是令他至今难以忘怀的“垓下之辱”了。眼望面前华丽的教宫,心下暗暗起誓,早晚有一天,要亲手将此处夷为平地,看着扎萨克图及一众魔教徒在脚底跪拜求饶,却仍然毫不动容,将他们一一杀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之为妇不仁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弥天记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农家娘子美又娇至高降临女配她天生好命命之奇书
相关阅读
神魔争霸天罚罗刹黄金冢禅盗猫眼鬼差美丽传说铁佛传说三江四海列传天邙传冲云剑六班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