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 第三节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黎明的来临,撕破了夜的黑暗。天空宛如一张转换的纸,那些山峦深谷,草木生灵再次跃然其上。一时风光如画,绚烂多彩。

苦海正在念早课,隐隐听见庙外传来打斗声,初时尚在山腰,转瞬便到了崖边,可谓是风掠草皮,燕点浮萍,来得好不迅捷。他暗暗一数,来者共有五人,而且武功具已臻一流高手境界,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来者若是敌人,势必将有一场血战。

江永清等人也纷纷惊觉,不由提高了警惕。江心月嗅了嗅气息,眉头一展道:“好象是娘耶!”骆霜华道:“没错,是师妹来了。”众人闻讯纷纷大喜,唯独苦海师徒满脸尴尬,不知该如何相处。

便在这时,庙外传来女子的断喝道:“臭和尚,你要么爽爽快快帮我,要么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苦海闻言苦笑道:“怎么面还没见着,就先开口骂人了。”江心月掩嘴轻笑道:“爹,你还不快出去帮娘,否则她又要开口骂人了。”

苦海正欲起身外出,却听见一个阴沉的男子声音道:“弟妹,你只需答应帮我从师弟哪借秘笈一阅,我便帮你打发这几个番僧。”谁知先前那女子却冷哼道:“少啰嗦,本宫与你那狗屁师弟毫无关系,你爱帮不帮。”

江永清道:“师父,是那三个番僧和师……师伯。”骆霜华站起身来道:“我去帮师妹。”公孙婷道:“那三个番僧很厉害,就让我和小月助骆姨一臂之力吧!”骆霜华自是没有意见,三女遂联袂而去。

苦海师徒不放心,只得与常笑天紧随其后,一起来到庙门前。只见山崖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和三个番僧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劲气肆虐。另有个独臂和尚仗剑立于三丈开外,正在冷眼旁观。那白衣女子正是江寒玉,而和她对敌的三人正是鸠摩净师兄弟。

江心月隔着老远便叫了声娘,跟着就要冲上去帮忙。谁知山坳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旋风,将她的叫声撕得支离破碎。山崖上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睛。苦海看准时机,合身抢入战圈,朝鸠摩净三人各拍出一掌。他的掌力夹杂在怒吼的风中,平添了三分气势,竟迫得鸠摩净三人连退了四五步方始站稳。

江寒玉斜眼瞥睨,见帮自己击退三个番僧的是苦海,不由怒道:“谁要你假惺惺充好人,谁要你帮忙了?”江心月扑上来撒娇道:“娘,女儿可想死您了。”谁知江寒玉却一把推开女儿,冷冷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么?跟着你的混账爹不是很开心吗?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样的没良心。”

江心月心头一酸,顿时热泪盈眶道:“娘,是女儿不好,您不要生小月的气。”江永清趁机上前见礼道:“弟子见过师娘。”江寒玉一挑柳眉,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道:“你居然未死?难道是你……你师父救的?”她手指着苦海,本来想说“你爹”两个字,但最终还是改了口。

苦海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我知道你心中憋着口气,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你要责骂,就责骂贫僧吧!”江寒玉冷冰冰地一扫苦海,森然道:“我忍辱苟活至今,含辛茹苦地把这鬼丫头拉扯大,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教训吗?你既不用十月怀胎,又不用教养培育,白白拣了这么个女儿,这买卖可真划算啊!”她这番话虽说得不瘟不火,却叫苦海听来如芒刺在背,难受之极。

铁达陀恼火道:“嘿!你这婆娘怎么说话的?天下那有女人教训男人的道理,简直是无法无天。”江心月怒道:“我家的事,要你这乌龟王八蛋多嘴。”铁达陀浑人一个,当即吼道:“死丫头,前些天让你侥幸破了老子的‘修罗铸身术’,今日我非剁了你不可。”

鸠摩净冷喝道:“三师弟休管闲事,速速退下。”他见江寒玉和苦海搅在一起,明明是一家人,看起来却更象仇人,不觉有些好笑,于是便想坐山观虎斗,拣现成的便宜,自是不会让铁达陀搅了场子。铁达陀很怕大师兄,闻言只好干瞪着铜铃大眼,却不敢再作声。

江永清朝江寒玉下拜道:“师娘心中有气,弟子愿代师父受过。”江寒玉冷笑道:“看来你是想仗着有师父撑腰,来讨还那一掌之仇的吧?”江永清惶恐道:“弟子不敢。弟子诚心代师受罚,绝没有记恨师娘之意。”

江寒玉问道:“你被本宫打了一掌,差点送掉性命,难道就一点也不恨我吗?”江永清摇头道:“咱们所能看见的一切,只是自己业的景象让咱们看到的,别无其他。弟子得蒙师父教诲,不敢妄生嗔恨。”江寒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须臾方道:“姜无涯啊姜无涯,你教给这野种一身本事,还叫他别去嗔恨。是不是孽作太多,怕殃及后人啊?”

江心月惊讶道:“娘,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公孙婷失声道:“师娘,您说永清是……”苦海心口巨痛,浑身一阵抽搐,忙默念金刚经排遣心魔。江永清怔怔地望着师父,一时不明所以。

江寒玉心中恨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委曲求全,被那姓何的臭小子缠了一个多月。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沦落江湖,失去了宫主的宝座。若不是因为你,我更不会活得那么痛苦。总之,这一切的错都是你姜无涯造成的。”不管是与不是,她将一切罪过都归诸于苦海,心里越想越气,于是继续揭短道:“哼!似你这种阉人,原也不配拥有儿女。”众人无不哗然,均大张着嘴巴。

苦海只觉气血攻心,突然两眼一翻,就那么仰天栽倒了下去。幸亏江永清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抱住,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身有残疾,这是苦海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也是他一生屈辱所在,加之江寒玉又说得尖酸刻薄,挖苦讽刺无所不用其极。这也难怪他会一时岔气,晕了过去。

苦难上来道:“师弟怕是激怒攻心,一时岔了气,让洒家看看可否救治。”江寒玉知道苦难的用意,立刻挥掌拦截道:“你想趁人之危吗?”苦难老脸一红,嗫嚅了半天才道:“天地良心啊!弟妹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洒家只是担心师弟肝火过甚,阴虚阳亏,恐有性命之忧。”

江寒玉冷冷道:“他是死是活,自有本宫和其弟子照料,谁要你献殷勤了?我看你想趁机夺取秘笈才是真的。不过有本宫在,你休想得逞。”苦难深知在这种高手环视的情况下,要想硬抢秘笈是绝无胜算的,惟有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方是上上之策。他心念转得极快,于是诺诺而退。

江永清对江寒玉不知是该尊敬,还是该恨,心头有气不得不出道:“这么多年来,师父终日伴着青灯黄卷,洗尽铅华。他心中的那份孤苦,那份悲凉,又有谁能明白。师娘,您若真的觉得师父罪大恶极,却又为何如此在意他?”江寒玉闻言一震,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与苦海昔日的柔情……

江心月跪在母亲面前,继续进言道:“娘,你跟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既然是一家人,那有过不去的坎。你能不能和爹化干戈为玉帛,咱们一家子和和睦睦不好么?”

江寒玉眼眸中一片茫然,不觉陷入了回忆当中。苦海过去的种种好,不断浮现在其眼前。她正沉思着,忽听山腰下传来一声大叫道:“原来大家都在这儿,可叫我好找。”只见罗什大步而来,满脸风尘之色。

江心月欣喜道:“罗什大哥,你没事就好。”罗什大步来到她面前,微笑道:“只是迷了路,在山里耽搁了一天,到是让大家牵挂了,实在抱歉。”江心月拉着罗什的手柔声道:“你来了就好,这里坏蛋很多,我爹又生病了,光是靠我娘和咱们这几个,怕是打不过他们。”

“小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许你跟男孩子交往。快过来。”江寒玉渐渐从回忆中醒转,一抬头,突然看见女儿对罗什十分亲昵,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呵斥起来。江心月吓了一跳,忙缩手后退了两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罗什轻轻一笑,也不以为怵。

正在这时,南面又传来一阵朗笑,远远便见一人扛着只布袋由山梁上飞奔而来,人未至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道:“哈哈!本盟主希望看到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来者高大魁梧,身穿锦衣玉带,外披黑色大氅,身法犹似鬼魅,说到便到,却不是熊天霸又是谁。在其身后数十丈外,紧跟着一个提剑的壮汉,步法也甚是矫健,但却面现疲惫之色。山崖上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为熊天霸的到来,显得更加令人窒息。

江寒玉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指着熊天霸厉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熊贼,咱俩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熊天霸虎目一扫崖上诸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苦海身上。他见苦海斜靠着一株老松,双目紧闭,似乎已昏迷了过去,心中窃喜道:“好贤弟,做大哥的还没来,你就乖乖投降了。嘿!剩下几个尿炕的小屁孩,实在不足为惧,看来今日的买卖老子是只赚不赔了。”于是调笑道:“我的好玉儿,你我夫妇的帐,留待鸳鸯床上算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本座今日是特来和义弟做买卖的,其他一切暂且免谈。”

“少废话,看招。”江寒玉也不想和熊天霸啰嗦,当即一掌拍了过去。熊天霸只得一个提纵,轻巧地避开来掌,跟着回敬了一拳,生生逼住了对方的身形。他并不想跟江寒玉纠缠下去,于是哈哈笑道:“都十多年了,玉儿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当心伤了玉体本座可是会心疼的。”

紧跟熊天霸而来的汉子奔上山崖,气喘吁吁道:“他……他抓了花姑娘。”众人见他满身血污,头发蓬乱,想是身上多处带伤,以至于此。公孙婷仔细打量了来人几眼,突然问道:“你是王屋派的蒋誉?”

这人正是那一路尾追熊天霸,多次营救花弄影未果的蒋誉。他这么一说,江永清忙追问道:“影儿现在何处?”蒋誉指着熊天霸肩头的麻袋道:“就……就在麻袋里。”

江永清一听大急,当即拔出“天残剑”抢上,照着熊天霸手臂硕去。熊天霸见其来势汹汹,却并未躲闪,反而举起麻袋往前一送。江永清深怕伤着花弄影,只得急忙收剑后退。

熊天霸大乐道:“你们越是在乎这个小丫头,咱们的交易就越顺当。现在游戏才开始,请各位稍安勿躁。”他说着抽下麻袋口上的绳索,正要放出花弄影,却突然瞥见鸠摩净似笑非笑,一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暗忖道:“瞧此人英华内敛,身手必定不凡,他身边两人也非庸碌之辈。老子还需谨慎为上,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才是。”他念头翻转间,便留了个心眼,于是朝鸠摩净笑问道:“敢问三位在此有何贵干?”

铁达陀嚷嚷道:“我们是来捉拿维摩罗什的,劝你别多管闲事。”熊天霸阴笑道:“那三位尽管自便,本座决不干涉。”鸠摩净寻思道:“师父密令我伺机夺取《太华心经》,没必要在此当头另立强敌。”于是笑道:“小僧初来中土,于此地民俗风情颇感兴趣。不知先生有何游戏,可否让小僧三人也娱乐娱乐?”

江寒玉冷喝道:“我管你什么游戏不游戏的,先打过再说。”她说着便要扑向熊天霸,却被骆霜华一把拉住道:“师妹且慢,先看看熊贼耍什么把戏再说。”接着又低声道:“以逸待劳。”江寒玉也非蛮干之人,只是被仇恨所蒙蔽,才变得如此冲动,闻言旋即驻足道:“姓熊的,爽爽快快划下道来,有什么好啰嗦的。”

熊天霸讪笑道:“我那贤弟今日怎么了?当大哥的来找他做买卖,他却埋头呼呼大睡,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瞧见本座就故意回避啊!”江寒玉虽与苦海在情感上纠缠不清,却不能容忍外人侮辱他,当即反唇相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无涯的大哥?”

苦难暗笑道:“嘿嘿!洒家索性给他们来个火上浇油,任其鹤蚌相争,也好渔翁得利。”于是道:“姓熊的,你休要含沙射影侮我师弟清白。弟妹眼睛不瞎,岂容你混淆视听。”他转而又对江寒玉道:“弟妹若是想报仇,洒家可助你一臂之力,先收拾了这个衣冠禽兽。”

江心月冰雪聪明,闻言已猜到苦难的险恶用心,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拍手说道:“师伯说得不错。做师弟的受辱,当师兄的脸上需不好看。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作为我爹的师兄,若不讨回这个面子,那岂不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呵呵!师伯,小月支持你,就由我娘掠阵,您先代我爹好好教训下这个衣冠禽兽吧!”

苦难闻言一滞,暗自嘀咕道:“这丫头实在狡猾,一但说错话,便会被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我可不能在这紧要时刻,触了霉头。”他心中有了计较,忙一改窘迫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师侄女说得原也不错,只是洒家一个出家人,实不宜大动干戈。要不这么着吧!就由你们来牵制熊天霸,洒家负责救人即可。”

江心月心中气恼道:“好个臭和尚,凭地奸猾,难怪至善大师都被他害死了。”于是再劝道:“师伯若是袖手旁观,传到江湖上去,人家会说你不够仗义,没地坏了名声,还得耽误了数十年的修行。破戒是小,清誉是大,师伯还需掂量掂量。”

苦难面带微笑道:“师侄女此言差矣,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若是好勇斗狠,只会徒增业障,耽误了自身修行,可就大大不妥了。”心中却嘀咕道:“任你伶牙俐齿,舌灿莲花,洒家就是不上当,你能奈我何。”他只管含笑应对,就是无动于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之为妇不仁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弥天记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农家娘子美又娇至高降临女配她天生好命命之奇书
相关阅读
执掌阴阳笔不朽光辉辉煌刺客墓城横行在球场上的大佬天下刺客死亡天使之契我是巨星浪尽风云阴阳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