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姑？真的是师姑！”一个人影忽然纵出，飞快地向着那奇怪的女子奔去。众人定睛看去，发现却是玄心派飞凤堂的堂主燕无暇。

燕无暇紧紧地抓住那女子的双手，兴奋得又蹦又跳，偶尔转侧，众人隐约还能看到那眼角里闪烁着的泪光。

那名女子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微笑着道：“暇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象以前那样？”

“师姑……”燕无暇的声音一阵发颤，眼角的泪水终于流淌了下来，身体也投入到那个女子的怀里，随后那双肩便均匀地抽动着。

海青云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他的母亲一向沉静稳重，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师门飞凤堂堂主的位置上，掌握着全派的经济大权。但今天的情况却极为反常，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象一个小女孩那般蹦跳雀跃着。

有感于母亲的反常，他对于那名随同痴僧前来的女子自然大为好奇。这名女子也的确奇特，除了那一袭的僧衣与一头的青丝的不谐调之外，一眼望去，他竟然不能确定那名女子的年龄。其雍容华贵之处俨然一名阅历极深的沧桑老人，但看其风姿余韵也就不过一中年人罢了，而观其眼光流动之处，又似双十年华的少女了。

除了有关年纪的奇特之外，其气质也是令人迷惑，看其一脸庄重之色，有如得道高僧一般，但偶尔的眼波流转中却带着一丝丝的邪气，看得众人一阵目眩。

不提海青云在这边心中疑惑。那边的剑绝也是虎目含泪，正激动地走上前去，对着那名女子恭敬地施礼，道：“星河拜见大……拜见紫姐姐！”

那个女子却是面容一肃，轻轻地挣开燕无暇的把握，双手合什道：“施主多礼了，贫尼灭心，再也不是你的什么紫姐姐了。过往一切，早已云散烟消，施主不必再提。”

此时的燕无暇也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轻地退后了两步，恭敬地侍立在灭心的身侧。

此时聚集在此地的哪一个不是老江湖，一个个全都眼明心亮，只看剑绝和燕无暇如此反常的举动以及无比恭敬的神态，便立即猜出了这个奇怪的女子必然大有来历。虽然一时吃不准这个自称“灭心”的假尼姑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在心底里却一齐留意起来，在言行举止之中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之意。毕竟就连一向德高望重的剑绝也对之如此恭敬的人物，又岂是他们所能够得罪得了的。

方天也惊异于这种奇怪的变化。由于对燕无暇也并不是很熟悉，还没有什么大的感觉。虽然燕无暇已经年近六旬，但由于修为深厚。功力精湛，驻颜有术，从外表看来，也就顶多三十多岁的模样，在他的心中也一直没有将燕无暇看成是一个老太太。所以看到燕无暇偶尔流露出年轻女子的神情动作来，却也不以为异。

但对于剑绝的这种表现，可就令他吃惊不已了。以剑绝今日今时的武林地位和威望，在中原武林之中，恐怕也就仅次于神话一般的师祖武圣了吧。而且这许多年来，由于师祖一直没有露过面，可以说，在某些方面，现在的剑绝实际上已经代替了师祖武圣的精神领袖的一部分作用，这也是剑绝为什么在这次事关重大的决战之中被大家推举为中原武林的领头司令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了，在武林威望上，剑绝还是远远不及武圣莫文锋的。在这次的大战之中，如果是武圣现身，那权威将是绝对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表示反对。同样情况下，虽然剑绝也做到了联军司令人的位置上，但却需要各方大势力的积极支持。换名话说，他的命令还需要代表着皇家的怀玉公主、代表着武林名门正派的少林空闻、武当青木、代表着江湖地方实力的四大世家的鼎力支持。当然也更离不开玄心派的支持，毕竟身为玄心派长老的剑绝可是抢了身为玄心派掌门的彭远望的诸多风头。

但是，不管怎么说，剑绝的身份和地位还是摆在那里的。经过五十年的那一场惨烈之大战，老一代的江湖前辈可以说已经寥寥无几，就是在今天这样的江湖精英队伍里，剑绝也是绝无仅有的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名的老前辈了。此时在场的各方江湖豪雄，又有哪一个面对着剑绝的时候不是恭敬地称呼一声老前辈呢？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地位尊崇的老前辈却主动地问候一个奇怪的尼姑并且还称呼其为“姐姐”？莫非这个灭心当真是剑绝的姐姐？此时的剑绝已经是八旬高龄了，那么这个灭心的年纪岂不是也已经如此高寿了？可是怎么看也不像啊？

心中疑惑的方天不由看了一下师父，传音道：“师父，这位师太是什么来历啊，怎么肖爷爷对她如此尊敬？”

“为师也不知道。”彭远望正色地道，但眼睛却一直望着那个自称灭心的女子，一副沉思的样子。

方天狐疑地看着师父，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追问下去的打算。

那边，剑绝也已经与其他三位云隐中人打了招呼，但那三位却只是冷淡地拱了拱手，神情冷傲得很。

灭心道：“时候紧迫，星河即为联军首领，不必特意招呼我们，还是下令让大家前进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剑绝从尴尬中解脱出来，连声应是，随后向着武林群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进发。

在队伍出发的过程中，痴僧双手合什，不断地对着在他面前走过的各方豪雄解释着：“敝寺师兄们隐居已久，一向不喜与外人交往，也早已荒于礼仪，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莫怪。”

众人连道不敢，便匆匆地向前走去，有些人即使当真怀有芥蒂，但看到痴僧如此谦恭地解释，也就不好流露出不满来。

少林空闻、武当青木、公孙飞龙、张仲宣等人匆匆走过，组织起大队人马向前进发。他们知道剑绝肯定会有些体已话与那灭心述说，便也识趣地不去打扰他们。

刀绝却是一向高傲惯了，很是不喜这几位云隐中人的作派，但在怀玉公主的一个眼神之下，也只好按耐下心中的不快，愤愤然地向前走去。

早已退到一边的剑绝指着彭远望对灭心说道：“紫姐姐，这位就是现任掌门，大哥的关门弟子彭远望。想必大姐还没有见到过吧？”

灭心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彭远望，忽然说道：“你师父现在还好吧？”

彭远望一怔，道：“弟子惭愧！弟子也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师父了。想师父福厚德高，且武功修为已近神人一流，一定会很好的。”

灭心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面上却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剑绝继续指着方天介绍道：“这就是方天了，远望的弟子，莫大哥的徒孙。大姐来看看，怎么样？”

灭心眼睛一亮，瞬间爆发出一股精芒，有如实质的目光直盯着方天，显示出极深的功力修为。

方天却是泰然自若，几乎无视于那给他带来强大压力的目光，上前从容施礼道：“小子方天，见过前辈。”

很久，那灭心忽然一笑，满意地点头，笑着道：“不错！不错！看来痴兄弟并没有说谎，也不枉贫尼特地前来看你一趟，看来文锋是后继有人了！”

剑绝、彭远望、燕无暇等人却是心中一动，难道灭心的出现，只是为了看一看方天吗？

燕无暇没有时间细想，挥手叫过海青云和海明月来，道：“云儿、月儿，快过来拜见师叔祖！师姑，这就是小儿青云和小女明月。”

海青云和海明月赶忙上前见礼。灭心含笑点头，道：“好，好！暇儿，你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说着，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沧桑感来。

海明月好奇地看着灭心，疑惑地道：“师叔祖，您住在什么地方啊，月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您呢？”

燕无暇斥道：“月儿，不许多问。”

灭心却是一笑，道：“暇儿，不要吓到孩子。嗯，这个小姑娘我喜欢。来，这是师叔祖给你的见面礼……看看，怎么样？”

一边说着，灭心从怀里掏出一副薄薄的手套来，这副手套呈乳白色，轻盈柔滑，带着一种奇异的莹白的光泽，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燕无暇却是一惊，连忙道：“师姑，这礼物太贵重了，月儿不敢接受。”

灭心不悦地：“暇儿，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用了，就送给月儿吧，这事就不用你管了。来，月儿，戴上试试……嗯，不错，不错！来，师叔祖这里还有一套小技巧，一并传给你吧。”

灭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海明月向前走去。

剑绝等人当然随后跟随，但却保持了一段距离，好方便灭心传授给海明月武学技巧。

燕无暇望着师姑的背影，一时心潮汹涌，几十年前的往事再次一一回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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